看了是看了,可架子不能颓呀,关雨霂眼睛都不眨地问道:「什么东西?」
「不知?」
关女聪慧,以笑藏心间惶惶,问着:「你难不成在书房里藏了什么?私房钱?」
方致远忙着断案,没工夫同她打趣,在桌前来回踱步,口中有词:「定是我在定州那会被谁碰过了。」
身边人眯着眼眸走到身侧,如院内的蹑脚小猫阿黄,轻轻问着:「不然我叫筱秋来?她顽皮,恐是瞧见了什么好玩的。」
方致远为其轻声细语所带,心中将信将疑,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见她准了,关雨霂亦不声张,不紧不慢地转身往屋外走,将口供拟上百遍,不料足未出门槛,就被从一头雾水里回过神来的方致远给叫住了,说要与她同去。关雨霂迟疑,念方致远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机灵,莫非怀疑起自己来?她有千百种理由可以回绝她,然转念一想,如此说了倒显虚,那人既起了疑心说要同去,定是铁了心了要盯紧,与其上回书房夺纸,应无异。
方致远见她没有异议,犯了嘀咕,真是多心了?但这关雨霂,心思甚多,说不定一气之下堵上多年主仆默契,指望用一个眼神达意。二人并肩走着,唤来了在院子里同王大戏猫的关筱秋,诚邀她来书房一聚。关筱秋不曾受过如此大礼,大人眉头紧锁,夫人杏眼含笑,如一阎王铁面无私,一判官笑里藏刀,非要审自己这么个无知小鬼。小鬼虽不知所犯何事,而夫人曾教过,愈是茫茫,愈不可慌。一路上瞧了瞧左边的判官,云淡风轻,右边的阎王,满脸凝重,想必是在阎王那里犯了事。
关筱秋目光投向关雨霂,望她能告之这回是何种罪,不料关雨霂随意回了她一个眼神,连一手势都无。
天渐热,夫人理袖,散了散暑气,拂袖之时顺待微扫小丫头的膝盖。那孩子是个明白人,乃
「啪」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大人,筱秋知错了。」
方致远拿出了官府的那一套,问道:「错在何处?」
关筱秋哪知道是错哪了,她也就晓得自己是被抓来顶罪的,她看方致远挡着桌子上的东西,膝行而前,跪得离方致远更近了些,就为了多看一眼桌子上的是什么。
「我翻乱了大人的东西。」
「只是翻乱了吗?」
关筱秋又看了一眼,瞧见个脚印,说:「还……还踩了一脚。」
「那茶渍呢?」
关筱秋矜矜兢兢地凑近了,趁方致远不注意火速扯了一张纸捧在手里细致地瞧,没有茶痕,不似茶渍,若是水泼了,又怎会一滴一滴地落在纸上,小丫头神思敏捷,伸手将纸呈给方致远,说道:「大人,这不是茶渍。」她转身看了关雨霂,趁着方致远在细瞄水渍的工夫,关雨霂往书架子上看了一眼。关筱秋会意,因说道:「那日我在书房玩,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书架子,就有个东西砸了下来,情急之下我踩了一脚,又痛得嗷嗷大哭,大人,那是我的眼泪啊!」
关雨霂舒了一口气,心想养丫头千日,用丫头一时,可是舒气一刹,被方致远的目光越过千山万水收了毫厘。方大人在自家审案,想此水痕诚如泪,若早已串通,筱秋在路上又怎会左顾右盼,一脸无辜之相,若为现编,未免神乎其神,连不是茶渍都能察出。方致远没打算罚关筱秋,醉翁之意本就不在酒,遂同她说:「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下次小心点。」
「大人我知道错了。」
「回去吧。」
那时关雨霂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关筱秋明白,那个眼神意味着好吃的和好玩的。
待关筱秋走了,关雨霂走至方致远身侧,不料她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问她:「到底是何物,看不得吗?」
方致远右手持册,侧身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嘴角轻轻一扬,启语道:「我怕你看了会哭。」关雨霂蹙着眉头,抿了抿嘴,目向他处,作出一副眼前人无可救药的样子,转身走了。那日下午甚为漫长,关雨霂亏待了关筱秋,想补偿她,而又不能,因为方致远盯着自己不放,自己去哪她就去哪,久而久之,关雨霂乃知其意,遂将此念断了个干净。于关筱秋而言,那亦是她人生中一个漫长的午后,她合拢双袖,搬了小凳,乖巧地坐在房门口,斜光入户,照着她嘟起来的小嘴,说好的小笼包呢?关筱秋有些埋怨,可她还是知道关雨霂会待自己好的,可这等待的时间,着实揪心。
好了,第二天趁方致远出门,关雨霂左右探,见庭中无人,一把将关筱秋拽进了屋里,飞速往她的小手里塞了些碎银子,说道:「昨日委屈你了,这些你拿好,好生花,千万声张不得,其他莫问。」这些都是她昨日想了一下午的词,每段皆作重点,一语刚了,还不及关筱秋说上一句话,关雨霂便将她推出了门外。
此生头一次有种做贼的感觉,比小时候□□还虚。这电光火石之间的事,关筱秋并未缓来,可手上的银子真真切切,她揣着报酬回了屋,与之一一取名:「此谓叫小笼包,其曰叫玉簪子……」不想烟霞、晴平、芙竹都在屋里,她慌了,忙把银子藏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