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说:「姑娘你走吧,买你的是我家丫鬟,她做的主,算不得数。你拿着钱,操办好后事,我再予你些碎银,日后在定州谋份生计,好好过日子吧。」女孩不肯,说:「不行,我收了你们的钱,就得守信。叶家生意人,就算牌子倒了,也不能倒了骨气。」
「那这样吧,我修书一封,你将它带去抚州,自会有人安顿你。我有事在此处脱不开身,身边不便多带你,你且先到抚州等我,再商议后续,如何?还请问姑娘姓名?」
「叶织绡,织女的织,绡衣的绡。」
「织?绡?姑娘家以前是做何种生意」
「叶家世代原是经营布坊,年初被朱家算计,爹爹欠下巨款,前些天自尽身亡了。」
「工人可都还在?」
「我昨日都将大伙遣散,这些天或是在厂房清理旧物。」
当初片刻不歇,不得,今在家中小坐,事成。
城池硕硕,行人渺渺,天意是怎个地写写描描?
「走,去厂房。」
作者有话要说:
许久没来,账号都差点寻不着了。
抚闲是我非常满意的故事,结局早已想好,这么些年都不曾改变。
这是个困境,对故事本身愈满意,便愈加难以描摹,便越需时间。然而我没有时间。
下笔匆匆,加快进度,只说简要,是可三四章内还原方关二人的人生。可我又怕这样毁了故事,怕今后后悔。
看官,若是还有看官,是如何想的?
我作为作者,为了能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完成整个故事,已经在买彩票了,笑。
第47章 章四十五
定州诸事繁杂,抚州心急如焚,多天不见来信,雨霂心细,哪会儿有这个道理?怕是有不测?方致远来回踱步,拿不定主意。早知道怎么也该自己去,换作自个儿忙,也就无暇思虑这些有的没的儿女情长。儿女情长?方致远硬是楞上了一会儿。她把头一甩,一声嗟叹,哪来得什么儿女情长!一味牵挂而已。可这牵挂是何物,怎来得如此萧萧肃肃,无可明状。
却说定州关雨霂多家奔走,借以叶家孤女之名,总归是凑齐了一套班底。劝一大帮子人背井离本非易事,因抚州偏僻,更难上加难,落旁人眼里,算是堕落了。她一个女儿家,成天在外抛头露面,比不得男人来得方便,哪不是处处受挫,可关筱秋不知怎地,竟觉得夫人这精气神,比往日在京城里要胜上几分。小丫头心思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晓得夫人好,便是好。其实就连她明决的夫人也说不大明白。头几次碰壁了,奚落了,也可就此作罢,究竟是为何要忙心忙力到如今?她觉察自己不似往昔明镜如水。前些年郁结,皆是因家道中落,父母不存,所爱之人不得罢了。细想所剩时日,不过春秋,待到来年草初绿,拜辞方家,自可另寻归处。
可归处为何?
要嫁与何人,依附而行吗?且不说当下断无此人,这安居一隅,不问世事的日子,可再也拴不住她了。打自关家门庭落寞那日,这个闺中小姐跃出囚禁的天空四隅。山川秀美,庙宇灵幽,商船新奇,万国风情各异,读不当读之书,爱存于虚幻之人。天地阔达,云涛浩渺,肆意而行岂不美哉?她竟有几分羡慕起方致远来。这人心有因,必行事,不达不罢休,断没有什么清明与方寸。当日还笑称她胡闹,一时想来或许在南梁年岁,女子,惟当有胡闹才能活出个自在模样。
惟记抚州城楼之顶,四下晦暗,而她的眼里却是另一个天地,星海灼灼,甚为耀眼。自己心中有怯,目光不敢相迎,设想本也曾是光,不过淹于深闺罢了。到如今,万事皆迟,什么豪情念想,什么少年意气,早就寻不着踪迹。只晓得看好案蒙尘,月明多云,不忍,要化作风,降为雨。至少在那人身旁,至少此时此刻,她不是什么耽美之家的闺秀,深宅大院的夫人,她是她自己,也仅是她自己。关雨霂惘然而思,几近叹息,正值筱秋匆忙而来,说,「夫人,这几日没有书信,信使来问,说大人甚是挂记。」
对啊,还有这事。
筱秋为她设下笔墨,伺候一旁,关雨霂不习惯。往日都是筱秋睡了,她自己挑一盏红橘纸灯。如今筱秋一脸好奇,守在一旁,默不作声,自顾聪明地拿眼睛瞟人。自己……不知该如何下笔了。是该怎个称谓,夫君?致远?她在那一刻愣住了,一时想不通二人的关系,也说不出方致远那日相送,心间没着落的滋味,城门之外,她求她头也不回地就转身而去,断不要那些诉语与衷肠。若她是个男儿便好了,便没有这些不着边际的愁愫,可她又偏偏是个女儿。可女儿,这女儿……
关雨霂心头一松,微一抬手,笔尖一滴墨落在信纸上。关筱秋莫名会意,说:「夫人你自己来,我不瞅着你了。」话罢,面微红地跑远了。这哪跟哪?被筱秋一闹,她也是愣了,又见信使久侯,更无心思,就草草交代了。就说事情已有眉目,定当年前赶回。
方致远拿到信,松了一口气,你说怎地,多些年前,关雨霂在抚州,心心念念寻寻觅觅的是她,好些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