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什么话,你想得倒是远,如果这麻烦找上门来了,我应付就是,红脸不好唱,白脸好唱啊,再说了我们是官府,底子硬,怕他欺我不成?」
「这身边也无像你这般放心之人……」说完,抬眼看了看关雨霂。
方致远眉头舒展,笑起来眸清如水,一敲桌子说道:「还是你聪明嘛,你也知道,这事我不大会做,别人我也信不过,还是交给你比较放心。联系几家丝绸大厂子,我看定州那几户都还行,又还近,看他们谁家愿意做,挂个他们的名头,分点利,也算是薄利多销了。等名头出来了,再撤出来了也不迟。」
「别的我不同你争,此处你听我一言,厂子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她一抬眼,脸色微白,竟是盈盈中有些泪光,可声音又平稳无异。方致远惘然忘思,心里突然闪过一片冰冰凉凉的海,即回道:「好。」
关雨霂也是一时心慌,不知此虑何出,被她这么一问,左思右想又是低头又是叹气,最终只得断断续续地说来:「我…我一时也说不清。这官府的名头,好的时候是好……坏的时候也是坏,我以为倒不如做个一般生意来得……清净。」话是说完了,可也不知道说的是个什么话,方致远看她有些着急,便慢声问道:「那依你,我当如何?」关雨霂想了一下,回道:「不如你找个洋朋友挂名,让他交由你来经营。这样又不是官府的事,又不是我们的事,撇得干净些。」方致远不是不肯答应,只是这般不是更添麻烦吗?只听她问道:「雨霂,我不明白,你有何顾虑?如今新办厂已是难事,再加如此周折,岂不是难上加难?」
方致远瞥了一眼自己袖口,精神全放在那了,又不好意思往回扯,半天才反应过来要回话:「不……不用?不用哪里好办事啊?」
否。方致远一愣,紧捏袖口应道合适二字,不禁心间怅然,这衣服……倒不如头一次见她穿洋人样式那般可爱了。也说不上个因为所以。本是有所期待,忽然一落空,心中混沌。关雨霂瞧她木了,便往她心口子上甩一袖子,说:「准是应付我呢。」
关雨霂瞧她那个求人帮忙可怜巴巴的样子,跟看着个救命稻草似的,两眼小花狗泪汪汪似的,倒生怕自己不答应了,忍不出笑着说:「你要我出去帮你联络厂子啊?」
第42章 章四十一
方致远忙称没有,又引她坐下,说是有要事同她商量。关雨霂问是何事,只听方致远说道这办厂子的事。眼下衣服是做出来了,材料可找寻,造价也便宜,确是办个小厂子多卖几件给官府赚些小钱的时候了。前些日子刚托朋友去运四辆机器来,此次航线短,年底就可到,若开工及时还可赚个冬衣收尾钱。关雨霂说这是好事,官府之事她自可拿主意,又为何找自己商量,莫怕是有什么难处,也忍不住说笑一番,笑她是不是又夹着尾巴借钱来了。方致远笑称非也,厂子乃官府之事,钱定是从官府出,唯有一虑,人。关雨霂不解,以为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教教便是,给工钱哪有没人做的道理。方致远忙说她是会错了意,做肯定是做得出来是一码事,可卖不卖得出去又是另外一码事了。新厂家没有名头,又不清个中沟渠,销路艰难,生意不好做,东西再好做出来了卖不出去又有什么用。关雨霂也点头称是,又问可有地方帮得上忙。方致远见说到正事上了,音陡然一低,凑近了说道:「抚州我是离不得……」关雨霂听着点了点头。
「这法子倒是机灵,你也不怕别人到时候不让你撤,怎么,到时还指望着我去当说客不成?」
嘉化十六年十月,关雨霂定州之行早已定下,可风声不漏丝毫,出行前两天方得以同王管家说起招呼车马一事。哪料到不过多时便引来了关筱秋轻轻逮着袖口子,小嘴依依不饶地问道:「夫人可是要远行?」关雨霂瞅着她,心想自己前脚把话说完,这丫头后脚就来信了,眼睛当真比谁都来得尖,不禁把她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拈下来,笑着说道:「你消息倒灵通,怎不说是大人要远行,偏要问着我来了,快来同我说说你线人姓甚名谁?」关筱秋红了脸,扭着关雨霂回道:「夫人最喜奚落嘲戏人家,大人成天忙里忙外,哪像是离得了抚州的样子。我看今早王管家清点得如此认真,大人又在一旁嘱咐了又嘱咐,除了夫人,哪还能有什么别人了?夫人快是莫取笑我了,也不同我说说是要去哪,去多久,省得我挂心才是。」关雨霂轻拧了拧她的小鼻子,说道:「你啊你,人没多大话却甜得像个□□湖,什么挂心不挂心我的,我看你是挂心我不带上你吧。」关筱秋嘴一嘟,愈发撒起娇来:「哎哟,夫人我们从小一道长大,也知道谁看着明白,你都看出来了就明说了嘛,就喜欢取笑我,害我牵肠挂肚的。」关雨霂假意横了她一眼,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身子转过一半,回道:「什么明说不明说,是你先不同我明说,我自然也不同你明说,丫头年纪大
「瞧你,白脸想不得罪人,是最难唱的,哪有你说的简单。」话道这里,关雨霂不禁眉一皱,细思起来。方致远见她不说话,问她可是有什么顾虑。关雨霂忽转身,不经意间压着了方致远案上的衣袖,说:「致远,我看这事还是别用官府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