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面前的书案上,铺着一摞摞的奏折。
这是赌气坐着处理政事呢?
婉儿无语地暗自摇头。
婉儿在外远远地看了一圈,发现殿内不止武曌,下面还跪着两个人。
看身形,一个高壮的是宋之悌;另一个是一个女官打扮的人,看不到面目,应该是不认识。
婉儿皱眉,已经隐约猜到武曌在调查什么事了。
里面的对话,音声不高,婉儿听不真切。
正犹豫着要不要此刻进去的时候,婉儿忽觉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看到赵应领着一个中年内监走了过来。
看那个中年内监的服色,品级不高不低。
赵应一眼瞧见了婉儿,马上赔了笑脸儿:“给上官娘子问安!”
婉儿谦声含笑,朝他点了点头。
赵应身后的那名中年内监,听到“上官娘子”四个字,吓得“扑通”跪了下去。
“老奴糊涂!差点儿伤了上官娘子!请上官娘子恕罪!老奴回去就打杀了那小奴才,给上官娘子出气!”中年内监叩头不止。
婉儿听得没头没脑,以目视赵应,这是怎么个意思?
赵应嘴角抽抽,一把把那名内监拎了起来,低声骂道:“你老糊涂了!这是什么地方,也敢这么大呼小叫的!”
中年内监于是瑟瑟不敢出声了。
婉儿听了赵应简单的几句解释,才知道这名中年内监是马监的管事,因为前日李隆基擅自动了马监里的马驹,马驹在宫中狂奔,险些撞了婉儿,这马监管事要被吓死了。
婉儿于是想到,一定是马监管事本想俏没声儿地息事宁人,毕竟涉事的双方一个是上官娘子,一个是燕王李隆基,他谁也惹不起。可谁承想太后回銮就问起此事,马监管事自然就明白太后最大的可能是“偏向”谁了。
一想到自己牵扯进了这种疑似“后宫的事”,婉儿就觉得头疼——
从来宫斗复杂,何止复杂,还要牵连进许多人命。
“那名马奴何在?”婉儿问道。
“马奴?”马监管事愣了一下。
“老奴这就抓了他来,任由上官娘子处置!”他自以为领会了婉儿的意思。
婉儿无语,深觉宫中的风气还真是不可理喻。
“他尽了职责所在,为什么要处置他?”婉儿质问。
“啊?”马监管事懵了,“这……”
还是赵应反应快:“上官娘子问你话,你就如实回答!”
“诶诶!”马监管事忙应声道,“那小奴才就在马监里……”
婉儿定定地看着她:“我的意思,任何人不许为难他,你可懂了?”
马监管事不是纯然的傻子,呆了两息,忙一叠声道:“懂!懂!”
总算是没让那个无辜之人被牵连,婉儿稍松了一口气。
她很清楚,在这样的封建皇宫里,无辜的人被牵连,甚至丢掉性命,绝不是她一人之力能够挽回的。可那终究是一条生命,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改变,终究要有人去做,才行。
所谓盛世,所谓煌煌上国,从来都不是,也不该是,只有物质上的富足,和军事上的强大而已。
此时,殿内回太后话的宋之悌及那名女官垂手退了出来。
两人看到婉儿,忙行礼问好。
婉儿这才看到,那名女官打扮的,就是那日李隆基身边的侍女之一,也是多看了她和宋之悌两眼的那个。
婉儿朝他们点点头,没说什么。
两个人相继退下。
殿内又有小内监赶了出来,特意向婉儿“太后懿旨”——
“太后口谕,上官娘子回去吧,不必在这里候着了。”
听着很平常的一句话。
接着小内监就引着那马监管事进去问话了。
婉儿于那平常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意味:武曌现在,不想见她。
还是生气啊!
婉儿默叹。
婉儿没有离开,仍是候在殿外。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是武曌再传旁人来见,她也要等在这里,直到武曌肯见她为止。
婉儿不想让两个人之间出现嫌隙——
这么多时日,相思都无处排解,怎么舍得再生罅隙?
或许,武曌也有着和婉儿同样的想法。
马监管事离开之后,婉儿便被召了进去。
婉儿暗自称幸,脚步已是迫不及待。
进入殿内,空旷旷的,不见旁人。
武曌仍维持着之前的坐姿,在案后擎着一本奏折,不肯分给婉儿一个眼神。
既然没有旁人在场,婉儿便放开了些。
她没有行礼,而是径自走向了武曌的身后,双手按在武曌的肩头,微微用力,为武曌舒缓筋骨。
双肩上鲜明的触感传来,武曌攥了攥手中的奏折。
早在婉儿进入殿内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