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得七七八八。白黯的Yin天,光线灰蒙蒙,姜照眠缩在他怀里,还睡着,却不怎么安稳。大概因为含着Jingye不舒服,脚丫子钻进他小腿,时不时颤一下。
姜照眠弱气,腺体又不好,生殖腔幼嫩。第一次玩过了,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怕这个,还没进去就开始憋着泪求。再加上弄里面虽然爽,事后麻烦,陆辞一般也懒得折腾。但昨天做到后头,压不太住信息素,就没轻重。
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他抽出胳膊,起身,一边转了转被姜照眠枕麻的手腕,一边去拉窗帘。
这块是津平前几年建的新城区,白禾公园划在里头,角度刁钻点能越过蓊郁的树荫小道,看见它圈着的一大片湖。路灯亮了,一颗颗暖黄的人造光团。天空苍白发冷,悠悠无尽,落日下了一半,散着橙红的晕,卡在那儿。
地方偏,过了晚高峰,马路上车不多。深蓝的油布窗帘,一合上,屋里摆着的几件家具也跟了很淡的蓝影。
发情期还没结束,Omega对信息素敏感。姜照眠在被窝里动一下,要醒不醒地半掀开眼,哭多了,眼圈不自然地红,水汪汪的一层泪膜。像是非常困,昏昏沉沉的,不肯出声。
“再睡会。”陆辞坐回床边,拉了根充电板上的备用数据线,打字跟邹凝珍请假,没看他。
“唔。”姜照眠撑不住似的点两下头,很快地阖上眼,摸黑儿往他身边凑了凑。
厨房空空如也,陆辞发完短信,挑了几样营养剂。往下划,手指按在抑制剂那儿,顿了顿。
这一两天情chao反复,一次比一次凶。止了渴,捱过几个小时,又烧起更烈的火。他不喜欢任何东西的挟制,但计划里的东西,因为有准备,不能谈厌恶。
还是一块点了,趁配送的空当洗了个澡,出来接一个打了很久的电话。中途配送员按门铃,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儿,裹了件橘红的工作服,小头小脑的,递了一纸袋。
没等他伸手,男孩儿错过身子,突然扒着门框,挨近了。不好意思似的,耳根有点红,眼光往下敞。吐字又轻又快,估计在心里过了几遍,“楼下收发室站了一茬人,这层电梯口也杵着俩,还要查东西。我上来吓死了,不容易,您能给个好评吗?这月就差一个。”
“嗯。”他拿了东西。
手机那头的人还在说话。屋外彻底暗了,暮色一浪浪地淹上身,一切都寂着。广场开了歌,远远地沉在下面。生命留下一块黄昏,好像死了也没关系。
纸袋砸到棕绿的玻璃茶几上,'砰'地闷响,电话里的声音跟着顿了一下。他扯掉防尘套的一角,坐下来,随手把手机扔在一边,研究袋子里的说明书,“您继续。”
继续也不过是没完没了的试探、辩护、商议,睚眦必报寸步不让。有时候他想,江窈是爱姜照眠的,廉价地在爱,哪怕裹挟私欲,哪怕只是因为那几张报表和一场出逃。
情感的投射,在Jing神病人身上得不到任何反馈,他们连自己都忘记。但在更早之前,他疑惑过陆新瑶为什么要生下唐意远,一个新的个体,一个不属于他的东西。
卧室门半掩着,姜照眠楞头磕脑地出来。没睡醒,耷拉脑袋,使劲揉眼睛。细绒毯子垂到地上,一角被他抱在怀里,连拖带绊地挪。
等看见陆辞,就往他身上扑,嘴一瘪,又要哭,“老公。”抱紧了,脸埋在他肩窝,吸了吸鼻子。
那头的人又停了下来。陆辞兴致很欠缺的样子,关了免提,捏着他后颈,拎猫似的,让他抬起头。
“唔?”姜照眠打个哈欠,还有点呆,茫然地看他。
“帮我拿一下耳机。”
耳机盒在茶几上,白色的一小个,和原木色纸袋搁一块。姜照眠蹙着眉思索一会,不舍得从他身上下来,就趴下去,用力抻长胳膊,把东西摸到手里。有点喘不匀气,缓了缓,才撑起上半身,转回来,小心地交到他掌心,”给,哥哥。”看他接了,就搂住他脖子, 小声问:“谁呀?”
陆辞没说话。衣柜只有几件防尘袋封着的旧T恤,姜照眠穿着像个小孩,棉白的料子,扯松了,领口垮到肩膀,下摆能遮住一半屁股。他摸进去,顺着脊椎骨往上,红疹已经消干净。姜照眠抖了一下,两条腿夹紧他的腰,忍着没躲。
被雨压下去的气温又升起来,角落的立式空调开着,莹亮的温度标识,模糊地散了晕。
姜照眠等陆辞不碰自己了,才慢慢转过身。客厅暗沉沉的,楼下的广场好像在跳舞,他不确定,有一两节调子被风托着,送上来,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但因为不完整,破碎里又带着生疏的愉快——至少有声了,人间的声音。可到底太远,像画片上白茫的底色,一望无际的青白荒野,没颜落色的。
那人还在通电话,偶尔讲一两句,平平淡淡的语气,都很短,也都不是对他说。
你理理我呀,他想。
姜照眠扭过脸,更深地抱住陆辞。
阳台亮了一小盏电灯,腻黑的铁阑干,拉成长条的Yin影,连着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