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面色微变,她当初在赶到医院医生已经宣布抢救无效,她浑浑噩噩给丈夫和孩子办好手续,后来怎么离开海城都不曾记得,这些电话内容,她不知道。
“里面有你丈夫死前对你说的话,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唐韵转头看黎穗,眼神毒辣,似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黎穗任她打量,站得笔直,只是目光一直不敢往下看,她怕看了,就撑不住了。
“说什么?”
良久,唐韵才开口,黎穗说:“我要是这么轻易就交给你,我何必进来?”
“唐韵,我们就是同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唐韵举枪的手一顿,她往后退两步,皱眉:“你想要什么?”
“枪。”黎穗说:“你的枪。”
唐韵转头看自己的枪,这里面最后一颗子弹,是她留给自己的,年年已经等了她三十几年,她现在终于可以无憾下去陪她了。
她没动,没吭声,黎穗突然按下播放键,里面顿时传来吵闹声,还有孩子的哭泣:“妈妈,疼,年年好疼,呜……”
是年年的声音!
唐韵刹那愣住,时隔三十几年,她还是能准确听出年年的声音,这个在她梦里三十几年的声音,现在听到,恍如隔世,唐韵举枪对自己的动作顿住,卡那里如枪卡壳,黑色录音器里又有新的声音:“喂,我们……车祸……孩子……”
断断续续的男人声音,虚弱又无力,伴随孩子刺耳的哭泣,唐韵终于有了动作:“给我!”
“里面还有你丈夫想对你说的话。”黎穗说:“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给我!”唐韵眼角通红:“还给我!”
她用枪指黎穗,黎穗站得笔直,手腕的鲜血染录音器上,和整个房间的血腥气融合,她说:“开枪,你开枪,我要是死了,这录音器就废了。”
唐韵一哆嗦,里面年年的哭声如锯子,在撕扯她的心,黎穗伸手:“枪。”
她在做交换。
唐韵抬头狠狠看她,黎穗也怒目看过去,录音器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在喊唐韵名字时,黎穗立刻按下暂停,唐韵心急如焚,她想也不想往前走,黎穗收回手,咬牙:“枪。”
黑兮兮的枪口正对准黎穗,倏而调转方向,唐韵将枪交出来,她说:“你不就是想亲手杀了我吗?”
“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将枪递给黎穗,刚想去夺录音器,黎穗对她大腿就是一枪!
噗一声,鲜血钻出皮肤,唐韵腿一软整个人歪斜在地上,她咬牙:“还给我!”
“还给你?”黎穗咬牙:“你做梦!”
“黎穗!”似是没料她会出尔反尔,唐韵怒不可遏,她呵斥一声后看向身边躺的黎蕴,突然说:“黎穗,你知道黎蕴今天为什么会去旧别墅吗?因为你!”
“啪!”狠狠一巴掌打在唐韵脸上,力道大的黎穗手腕上线全崩了,鲜血直流,唐韵也满嘴的血,她白净肌肤上顿时显出五个手指印,黎穗被打的呵呵笑:“不想听啊,我偏要说,她蠢啊,还以为真的是你,还有你儿子,陶行明,他死之前一个劲的求饶,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
“啪!”
又是一巴掌打唐韵另一个脸上,温柔的气质荡然无存,现在的她狼狈不堪,脸被打肿,腿使不上力气,她死咬牙:“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她还没说,黎穗的巴掌就打下来,唐韵被打的趴在地上,越打越高兴,她似是感觉不到疼,就故意说刺激的话让黎穗愤怒,黎穗双目满是怒火,这时候她才敢转头看黎蕴,看一次,她就狠狠打唐韵一次,唐韵被打的口齿不清,说话都困难,黎穗看她这副样子蹲下身体,两个同是伤痕累累的人,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更狼狈。
“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进来吗?”黎穗眼神褪去愤怒,变的冷静:“因为我和他们做了一个交易。”
何苏元的事情,必须要死死压着,牵扯到黎家的一切,都要掩盖下去,要被当做尘封的秘密,不得对外透露分毫,她同意了,但要求是,她要一个人进来见唐韵。
唐韵闻言眯眼,似是明白什么,她想趁黎穗不注意去抢那黑色录音器,黎穗故意引她放在旁边,唐韵一开口血水喷出来,黎穗依旧半蹲身体,唐韵咬牙:“你以为这样我会求饶?”
黎穗将放在一边的录音器打开,里面重复播稚嫩的求救声音,一声声妈妈我疼如尖刺戳唐韵身上,她脸上被打的红肿,眼睛也透红,如血丝,恐怖,狰狞,她咬牙:“黎穗!”
黎穗冷脸蹲在她身边,抬眼看黎蕴,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剩下一个,那天她在病房里,外面雪花肆意,黎蕴坐在她病床前,神态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温和,她收起一切锋利爪子,转头对她说:“走出来吧。”
“走出来,你就好了。”
她走出去了,黎蕴却永远留在那里。
黎穗仰头,泪顺脸颊滑过,落在地板上,溅起水花。
她对黎蕴的感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