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印象里,凌非焉一向沉稳冷静,哪会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呢。
凌非茗忿忿道:“你看,右边的门板是不是比左边的新一些?”
“你撞的?”非云更加讶异,那门板果然新一些。
“非一撞的。”凌非茗撇撇嘴巴,环起手臂道:“算她凌非焉还有点良心,先打的非一。可就算先打的非一,我那时也还是个重伤未愈的病人哎,非焉出手未免太重了吧。”
“莫非那朵恶心的花有什么古怪?”非云的直觉还是那么敏锐。
“不知道。反正非焉在门窗都下了禁咒,半个时辰才解开让我们进去。屋里一切如常,至于发生了什么,她不肯给我看自然是不肯说咯。”凌非茗翻翻白眼,突然向前倾身道:“好啦,别光说别人了。师妹你呢?在山中怎样?”
“我……”这问题难倒了非云,她着实不知从哪里说起。
凌非茗却殷殷笑道:“我看你该多吃点膳食。师妹身为一宫之首,瞧这瘦的,紫霄诸天法衣都快撑不起来了。众弟子前呼后拥时,岂不少了几分架势。”
非云闻言未语,只淡然一笑。
前呼后拥,非她所愿。
茫茫紫麓山,偌大青遥宫,她的终日所愿,只是此刻,就在眼前。
“对了。”凌非茗似乎察觉非云的心思,抢先又道:“仙火教黎教主每年都遣人按时送来金僵蚕。托师妹的福,我的手已经可以按住笛孔了。”
手……
非云的心咯噔一皱。
若不是她手上的伤耐不得青遥台的寒雪,她会不会还在身边……
“师妹不信?”凌非茗见非云绷着脸,将朝凤凑在嘴边道:“那我给师妹吹一曲《喜相逢》来听。”
非云不想那人勉强,正要阻止。
那人言毕,清脆笛音已在屋内婉转响起。
起初非云还以为那人会吹慢调,毕竟她的手伤不容乐观。
然而那人却是面露笑意,吹的急调,声声欢快,映衬着两人久别相逢的愉悦之意。
非云不知那人在三年中付出了多少艰辛和痛苦来锻炼手臂手指。
她只知道若是旁人受了这样的伤,五年之内都休想用那伤臂举箸进食,何况吹笛。
然而笛声邀人,那奏笛的人更是目光流转,柔柔凝望。
非云看着看着,鼻子一酸,竟染了几分泪意。
可惜笛曲短暂,不等非云眼眶微红微雨落下,凌非茗一曲作罢已来到她的身旁。
“难听。”不知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这两个字,非云低下头,不敢与凌非茗对视。
许是那人额上的细密汗珠刺痛了她久付的倾心。
许是那人手指的苍白颤抖撩拨了她无端的自尊。
“嘿嘿,别担心,这条胳膊好着呢。”凌非茗最了解非云的口是心非,将袖子挽起一些,露出那条触目惊心的手臂,笑与非云道:“多亏师妹当了道师。若是闺中待嫁,怕是找不到如意郎君。”
“胡说什么!”非云不敢看凌非茗,更不忍去看她的伤,只好嘴上逞凶。
但那人说得对极了,她也庆幸自己跨越万水千山,在天御宗做了道师。
她才不期待闺中待嫁。反正她已经有了她的如意人,只不过并非是个郎君。
凌非茗见非云低头不语,若无其事的又往前凑凑,摆动手臂道:“师妹的秀活不行呀。看这伤口缝合的,就像刺了条大蜈蚣盘在手臂上。”
“无聊。”非云禁不住凌非茗这般逗她,嗔怒着,将凌非茗的袖子拽了下来。
可她很快就后悔了。
这一拽,力气虽然微大,但也不至于让那人无赖的跟着弯下身来吧。
那人的视线终于避无可避,非云莫名吞了下口水。
“难得来探我……不如多留些时日……”那人用无法拒绝的声线,低声挽留。
“宫,青遥宫……事务芜杂……”非云好想闭上眼睛。
她怕自己再这么近的映在那人眼眸中,心底里某些紧绷的东西就要失控了。
那人偏不知收敛,邪邪又道:“小时候,你总想和我一起下山。想来同门多年,你我还从未一同去尝人间烟火。云儿可知苏南府热闹非凡,昼夜各有好看,我想带你去……”
不知那人是否故意,这一声儿时的昵称终于巧妙扯断了非云从未放松过的底线。
“我已经不是云儿了!”非云用力推开那人,脸色涨的通红,剧烈的咳喘起来。
“是,是啊……”凌非茗的心也随之锐痛。
但她就是始终是那样一个人,别人只看得到她的喜,永远看不到她的悲。
“对不起。”凌非茗转过身。
窗户关着,她看不到任何,只能寂寥寻望心中那片遥远的月光。
沉默,须臾的沉默。
像在咫尺的两人间横亘起一条飘渺星河。
可望,不可及。
如果牛郎织女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