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沐冉!你!”普真见汤沐冉毫无怜悯便斩杀了门下弟子,又羞又恼,质问道:“大祭师并未仔细查探本门弟子伤情便痛下杀手,未免太过草率!”
汤沐冉面色凝重,无心与普真争辩,只与天御宗明崖和元青派水英师太道:“事不宜迟,烦劳师太携门下未食苦果的弟子即刻原地筑起辟鬼结界,请各门弟子入结界自保。明崖宗主需携门下弟子严行勘查,但有自食苦果或被食下苦果之人咬伤的弟子,须当立诛,绝不可心慈手软放入结界!”
“汤沐冉,你什么意思!纵有道友不幸中了鬼煞,也当先行压制全力救治才是,怎么可以一刀就给切下头来!方才十二门弟子许多都误食了苦果,难道你要把他们全部赶尽杀绝不成?!”普真第一个于众目睽睽下吞食苦果,就算别人躲得过天御宗盘查,他却是万万不能了。加之刚才汤沐冉出手的确过于无情狠厉,不仅风农教一家,其他门派众多食了苦果弟子也情绪激动,喧闹不已。
汤沐冉见普真煽动众人情绪,隐怒道:“饿鬼煞发作者神志尽失,只知饥饿无比。但凡吃下一点东西喝一滴水,立时就会发狂,直吃到肠穿肚破而亡。你救得他须臾,救得他一世不吃不喝么?况且被饿鬼煞咬伤之人亦会为煞气所染,不久同化为鬼煞。与其……罢了,就当我是冷漠无情吧。”
汤沐冉说着,看向风农教那被男弟子咬过手臂的女弟子。那女弟子也正瑟瑟的望着她,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她并未吃下苦果,只是因为关心同门而被连累染煞。而她身边的其他同门又何尝不是在关切着她。却不知一旦她的煞气发作,最危险的便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汤沐冉正是怕熟识之人下不得狠手反受其累,才杀伐果断的诛了那男弟子的心挫了他的神。想到这女弟子撑不了多久也会沦为饿鬼,汤沐冉再有不忍,也只能为了更多的生人去唱这个白脸。
然而旁人不解汤沐冉苦心,只道她是冷酷无情,或为自己或为同门纷纷拦在汤沐冉面前。
此时堃山之内光线愈暗,已隐有雾气从脚下蔓延而起。
明崖一怔,这雾气的感觉与八莽山鬼狱大开前的煞气一模一样。难道鬼雄等不及他们送上门去,在此地就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了?难怪汤沐冉要元青门速结辟鬼的结界,不只是为防饿鬼煞弟子伤人,更是堤防鬼狱顿开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于是明崖赶快上前安抚众人道:“诸位不要意气用事,还请依大祭师所言。饿鬼煞如此凶残,便是鬼雄算准了有人会食苦果,令我等尚未步入鬼狱便已自相残杀。诸位千万冷静,不要中计。不如请未食用苦果的道友先入结界,其他人我们也会想办法搭救。否则再这般争执下去,煞气一起鬼狱骤开,我等即刻便会全军覆没命丧于此!”
明崖话音未落,人群中又有大量弟子受煞气浸染,抵不过饿鬼煞侵袭纷纷发狂。吃了苦果的弟子疯狂撕咬周边同门,被同门咬伤的弟子没多久也化作饿鬼煞,再向其他生人冲去。一时间整个合盟大军轰然混乱,许多人为求自保,也等不得汤沐冉出手,只能挥剑斩杀昔日的同门道友。至于那些手足情深难以下手的,便被旧日好友咬伤一并发了狂。
“快!鬼狱要开了!快进结界!”水英师太已筑稳结界,奋力呼唤与同门相战的十二门弟子。
此时此刻,天御宗道也无需再费力辨认哪些弟子可进结界哪些不可进。那些染了饿鬼煞的弟子被鬼狱煞气一激,便均数发狂疯癫,只需看外表便可立时分辨。于是天御宗弟子便护着无恙的同盟边战边退,渐渐进入结界。
柳暗明以入尘剑匆匆砍了三两饿鬼煞弟子,扭头便要躲入结界。但见柳风烟依然在奋力狙杀,便纵身跃在柳风烟身边,急道:“师妹,鬼狱就要开了!外面危险快进去!”
柳风烟摇头,道:“门下还有许多弟子被饿鬼煞扑咬,我要护着他们进去再走!”
柳暗明拼命扯着柳风烟道:“死生各有天命,你救得一个两个,救不完整个合盟!我们还要去战鬼雄,现在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啊!”
可柳风烟好像铁了心一样,狠狠将柳暗明推开,怒吼道:“你别管我!要躲你自己去躲!”
“糊涂!!”柳暗明知道柳风烟性子刚烈,又极尚道德大义。她既然说要守护弟子尽数进入结界,便会战死亦不退缩。即然劝劝不了,柳暗明冷不防将一记镇魂咒打入柳风烟背心,顾不得柳风烟陷入昏沉前露出的错愕神情,使出蛮力将柳风烟拦腰一抱,拖拽进了结界中。
“凌非焉。”叶小舟随手斩杀掉几只向她扑来的饿鬼煞,与她道:“你也进结界里去吧。鬼狱一开,元青派的结界护不住那么多人,必定要些援手。”
凌非焉疑惑道:“那你呢?”
叶小舟颇有意味的笑笑,道:“你忘了,我也吃了果子。我若进去,恐怕结界里面的人都不会答应。”
“就说不让你吃,你偏要……逞强。”凌非焉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后面的字句尽数梗在喉咙,再难出口。
叶小舟温柔道:“别怕,一点鬼煞之气于我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