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碗筷,薄幸月打算去洗碗。
做饭都让季云淮全程承包了,她什么都不做显得也不太好。
“放着吧,我来洗就行。”季云淮劝阻着,衬衫的袖子已经挽至小臂。
“季云淮——”薄幸月娇笑着,盛气凌人地问,“你不怕惯坏我啊?”
他撩起眼皮,携着锋利的弧度,嗓音低哑散漫,“那也是我乐意。”
她太瘦了,就那么点重量,必须得多吃点,好好补补。
厨房的光不是惨淡的白炽灯,反倒是偏暖色调的吊灯。
水声潺潺,只不过几个碗碟,洗起来也快。
季云淮弓着腰身,水流顺着如玉的指骨滑下,空气里有着瓷碗相碰的声响。
光影错落间,他整个人陷落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温柔里。
倏然间,薄幸月想起来了重逢后第一眼在医院走廊见到他的场景。
明明是错愕的、诧异的,却还是听到了他说“不认识”。
与其看着她身边可能有了新的人,季云淮的选择是当个陌生人,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
回到江城后,薄幸月想过无数次与他相遇的方式。
可就是那句“不认识”,让她回去的一路上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剐去最重要的部分。
所有人都在被岁月推着向前走,她凭什么要求少年还在原地始终如一呢?
......
薄幸月收回打量的目光,垂着密密的眼睫,闷声道:“我们高中的照片……你一直放在那家面馆吗?”
季云淮瞳孔骤缩,定了定神,旋即又问:“你去过了?”
薄幸月点点头,表情闪过一丝不易捉摸的落寞,“老板还问我们是不是还在一起?”
季云淮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冽的声线蕴着万分的坚定:“那你得告诉他答案了。”
告诉他,即使跨越了六年的遗憾,但她依然坚定地奔赴向曾经的少年。
跟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是踏实的。
薄幸月想起什么,眼睛里浮动着细碎的光,跑到卧室一通翻找。
“我这里还有我们的毕业照。”她跟着季云淮坐下,目光逡巡,指尖落在那一抹清隽的身影上。
在一众拥挤的人chao里,就他异常出挑,是最为显眼的存在。
少年五官Jing致,身姿挺拔,如松如柏。
让人想把他藏起来。
“对了——”
薄幸月将顺带拿过来的那份卷子抽出来,铺平在他面前。
仍旧是那张满分的数学卷子,试卷最顶上写着他的名字,旁边则是少女肆意的字迹。
高中时,他总是这般任由少女闹,不厌其烦地给她讲题。
薄幸月找了支黑色水性笔,认真地握着笔在试卷上写着什么。
起先是两个名字,“薄幸月”和“季云淮”,而后她在名字两边的空隙添了几个字。
——“属于季云淮的薄幸月。”
第47章 47“报告首长,我女朋友。……
47念你入骨
——
一行字写完, 仿佛尘埃落定般。
——薄幸月是属于季云淮的。
仿若冥冥之中,百转千回,起点和终点都是他。
季云淮看着那行字, 无端的酸涩感四溢在胸腔。
他也是今晚听了钟灵说的那些话才知道, 这么些年,她过得有多不开心。
好似置身于空荡荡的地狱, 没有来路, 同样没有尽头。
一向的,薄幸月是个很少展示自己脆弱感的人,今晚也是头一回在他面前泪如雨下,怎么哄都止不住。
望着窗外没有边际的雨,季云淮甚至在想, 她这场泪真是跟江城的夏时雨一样, 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滚落到他的手背。
灼烫着肌肤, 也荡涤着灵魂。
那一层伤口的疤痕覆在时光的洪流之下, 但不代表它被磨平了。
甚至很多个午夜梦回,爱恨交织,是一想到就会坠入深海溺毙的存在。
过去, 他们都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都喜欢自以为地去揣测一些事情,都在不成熟的年纪里, 做过大大小小任性的决定。
以后,都别做个擅长告别的人。
他也不能经历第二次失去了。
“我也是属于你的。”季云淮握过她的骨节,紧紧扣牢,柔声的话意里是莫名让人安心的底气。
薄幸月收起笔,听到了时钟转动的滴答声。
说起来, 大院的这套房子还是她童年时住的地方,之后薄耀舟名下有数套房产,她还是喜欢住在这儿。
时不时会想起来母亲曾在弹过钢琴,曲子悠扬,她便随之哼声附和。
但现在,她慢慢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重逢后,薄幸月不止一次冒出这种念头,季云淮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