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多,”她打了个哈欠,看看手机,距离整点还有两个小时。
“趁热吃,待会凉了。”陆今朝帮她剥红薯皮,从这个角度,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被路灯铺了一层盈黄的暖光,像只Jing雕细刻的工艺品,除了手背上一道破坏整体美感的淡淡刀口。
“这是什么?”苏酒指着那道伤疤。
“以前不小心留下的。”
他貌似不愿意多说。
“哦。”苏酒没刨根问底,乖乖吃自己的烤红薯。
他垂眸看着那道刀口,再看看苏酒围巾掩盖下的脸,心也跟着塌陷一块柔软。
少年时期的那些事,他记得很清楚,但苏酒大概是忘了。
她忘了好多好多事,关于他的。
记得没错的话,刚刚那个问题,她曾经也问过。
安静偏僻的双人病房,两张病床之间只隔着一个床头柜。
她发烧蜷缩在靠里的一张床上,皱着小小的鼻子,小心翼翼的跟护士请示:“吊完这瓶水,我可不可以出去?”
护士冷冰冰的看着她说:“你还有两瓶水呢,你妈妈说了,吊不完不许出去。”
她很无措的咬着手指,因为发烧,整张小脸苍白,不甘心的拽了拽护士的白大褂,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亮闪闪的项链,试探的想放进护士的手里,“就一会,我想出去看看秦冽哥,可以吗?”
护士不说话了,把项链重新塞进她的口袋里,说了句“人小鬼大”就急匆匆的推着推车离开。
隔壁病床的陆今朝目睹这一切,看着女孩子亮晶晶又暗淡下去的眼睛,不自觉开口,“他在打皮试,没空见你。”
“哦。”闻言,她抱着被子继续缩在小小的拐角,可能觉得无聊,从浅蓝色的帘后探出半张脸,问他:“这是什么?”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被裹在纱布里的右手,淡淡解释道:“摔的。”
“哦。”她安安稳稳缩回脑袋。
两个人的病房实在无聊,那个下午,应该是他们说话最多的一次,家长里短,粗茶淡饭,聊的熟了,苏酒坐在床头,晃着脚问他在家会不会经常被妈妈责骂?其他孩子会不会老是不带他玩?嘲笑他说话,吃饭等等等等。
他都一一认真回答:没被责骂过,但我不喜欢跟他们玩。
她一只手护着自己的吊针,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很高兴的握住他的手,“那我们以后一起玩吧。”
他欣然应允了这个提议,只可惜小姑娘似乎记性不太好,出了病房照旧秦冽短秦冽长,把要跟他玩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
只可惜,她忘记的不止那一次。
“你在想什么?”
陆今朝收回思绪,伸手揉揉苏酒的脑袋瓜子,“没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距离零点还有十分钟。
不远处的廊台上挤满了人,人声鼎沸,钟声一声接着一声。
时间逐渐逼近,背后双子大楼显示着巨屏新年倒计时。
大楼中部的电子屏中插轮播广告,其中一帧就是穿着红色长裙的何唯,代言时下最火的一款产品。
“十!”
“九!”
……
人群的欢呼拉回了苏酒的思绪,随着一声比一声热烈的呼喊,她整颗心也跟着激动沸腾,在心里跟着他们一起高呼,呐喊。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伴随着狂呼,平台对面的江畔升腾起一阵阵璀璨热烈的烟花秀,一颗颗流明一般的火花瞬间擦亮天际,拖着长长的尾巴,在不远处的高空炸裂。
一颗,
两颗,
数不清。
漫天星点飞舞,黑夜恍若白昼,绛紫色,绯红色,浅绿色齐齐燃放。呼声震天,人群爆发一阵又一阵的呐喊,整片夜空,都是新年零点的庆典。
这是真正盛大的,欢腾的狂欢。
苏酒直直注视前方的江畔,烟花的光点映照在她双瞳里,一朵朵炸开。
陆今朝倾过身子,在她耳边,零点的第一秒,说了句“新年快乐。”
他伸出指腹,温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缓慢流下的一滴泪。
“你也是,陆先生,新年快乐。”
车窗外,烟花绚烂。
车窗内,陆今朝扳过她的身子,覆盖上那片柔软。好像无关情爱,这是他们标记的,第一年。
*
烟花秀持续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结束后,夜空恢复一片漆黑,江畔的路灯次递点亮,人群慢慢的分散离去。
他们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烟花庆典看的苏酒Jing神很好,到现在也没犯困。
空荡荡的屋子随着两人居住慢慢有了生活气,苏酒进屋扔了包,踢掉鞋子,蜷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几乎每个台都在播放元旦晚会,她按下遥控器,屏幕一闪就出现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