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后悔。”夏香红着脸低头望着那被牵住的手应话。
苏清看着小宫人发红的耳垂说:“你现下年轻自然能说不后悔,可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小宫人抬起脑袋摇头应:“将来小香儿也不后悔的。”
那双明亮的眼眸直直望着,苏清清晰的看见那眼眸里倒映自己年华不在的面容。
盛夏时节正是海棠花盛开的时节,古树上的蝉鸣不停歇的叫唤,苏清几乎都快听不清小宫人的说话声,可是那浓墨一般的眼眸却像是刻在心里一般。
“你啊。”苏清偏头移开视线,望着那刺眼的日光,察觉自己的手被那温热的紧紧握在掌心,不由得有些紧张局促起来。
这孩子真的一点都不会掩饰,真当自己猜不出来吗?
苏清思量过后叹了声道:“外面很热,我们回藏书阁内吧。”
夏香呆愣的跟在一旁问:“那您还会不开心吗?”
“只要小香儿别去陛下那寻死,其他的都不如你重要,知道吗?”苏清觉得自己应当狠心一些才对,可迎上那般热切的眼眸,却又说不出重话。
“嗯,小香儿知道了。”夏香脸颊通红的看着那被牵住的手,明明脸颊的泪痕还未干,可唇角却已经上扬。
苏清见着小宫人那眼眸里藏不住欢喜雀跃,好似似拥着暖阳入怀,心口涌上暖意。
这是多年独处皇宫的苏清从未有的感受。
盛夏时节的午后尤为炎热,官员难得休息一日,张府亭院内张尤谋散落着长发躺在躺椅,顾兰卷起袖子替她洗头。
“兰儿,你累不累啊。”张尤谋见着顾兰忙前忙后便想自己弯腰低头洗头。
“没事,我这个半年每天哄嫒儿睡觉,这点小事倒累不着我。”顾兰抬手按住要做起来的人。
张尤谋只好安分躺下,顾兰用温热清水沾shi头发一边同她说些话。
“苏家这门亲在都城闹得沸沸扬扬,听说两人差了十来岁吧。”
“大概吧,这事我也不清楚,只是那苏清的兄长在朝堂抗议过几次都被回绝,宋墨看了好几回热闹,特意嘲笑数回。”
顾兰指腹替张尤谋轻揉着头应:“他们两家不对头是常事,我就是在想秋日女子文试,可惜咱们家嫒儿还小,否则还可让她去试试。”
张尤谋双手抱于身前道:“朝堂争权夺利,嫒儿还是不去的好。”
“那你不就辜负女帝的心思了?”
“此话怎讲?”张尤谋不解的问。
顾兰浅笑道:“你难道觉得女帝之所以冒天下之非议设女子文试只是为了让世人知道女子能如男子一般读书识字么?”
张尤谋犹豫的应:“你的意思是女帝想让女子参政?”
“现如今朝堂没有权势可以危及女帝的龙位,女帝设女子文试为的是让女子像男子参科举得功名,这样能够入朝同男子公平竞争,朝堂是黑暗,可是朝堂同样掌握天下人的生死,如若天下女子放弃追逐,那无异于女子亲手将生死置于男子手中把玩。”顾兰抬手按了按忽地叹了声,“若不是我年岁大了,否则我都想去试试。”
这一下抓的张尤谋头皮疼的厉害,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应:“兰儿,你轻点。”
顾兰缓过神来忙揉了揉,张尤谋望着她说:“兰儿你还年轻着呢,你若想参加我便替你报名,文试不限制年岁的。”
“可是府邸那般多的事,嫒儿她也要人陪着呢。
待冲洗完头发,张尤谋裹着帕巾坐了起来,望着顾兰来回收拾物件,抬手轻揽住她低声道:“兰儿,你受累了。”
顾兰偏头枕着张尤谋应:“只是给你洗头发而已,你怎么如此感伤起来?”
张尤谋被说的有些害羞起来低声道:“只是觉得你是世间赠予我的珍宝,可我却让你受苦了。”
“傻话,我们之间还谈什么受苦,你只要别一有心事就闷在心头就好,我看着也担心。”顾兰见着这人前几月的消沉,现下才稍稍好转。
“嗯,我懂得。”张尤谋替她揉着发凉的手,“文试一事我明日便递折子给你报名,嫒儿的事我来照顾就好。”
顾兰想起张尤谋抱孩子的僵硬姿势,不禁笑出声来道:“你当真能照顾好嫒儿?”
“兰儿你莫小瞧,我现下懂得抱孩子的。”张尤谋脸皮薄禁不住取笑泛起红晕。
这般羞涩模样倒如张尤谋多年前一模一样,顾兰转身揽住张尤谋微微踮脚轻啄了下叹:“自古数不尽贫贱夫妻最终富贵散,你总是不知自己有多宝贵,我能与你共白头,那便是神仙也羡慕不来的。”
张尤谋禁不住顾兰的灼灼目光,红晕直直攀上耳后根低声应:“我哪有这般好?”
“我说你有,你就有。”顾兰指腹轻点张尤谋鼻头调戏道。
那亭院旁的枝头正有两只翠鸟低头互相梳理毛发,一旁水池内的莲花开的正盛,偶有几条红鲤鱼扑通冒出水面,紧接着水面便泛起圈圈涟漪。
椒房殿同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