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见识到了阿豆用小锅做菜的艰难,因此过来看看祁叔的进度,按照他三天打鱼两天筛网的进度,等铸铁锅做好不知猴年马月了。
祁叔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都说尊老爱幼,你这个人没有心。”
沈丁不置一词,径直走进他的打铁铺,一节节规整的撸起袖子,主动提议帮忙,“有什么我能做的。”
祁叔当真对他另眼相待了,目光上下扫视他几下,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
之前沈丁拜托他做一把短匕,他需要以此防身,没过几日就要出征北疆。
时间紧迫,他都没现在着急,就为了一口铸铁锅猴急?
还说对人家阿豆没兴趣,他的行为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写满了,为了阿豆我愿意。
世间人,不管聪明愚笨,深陷爱情之中都是一样木讷无知。
打铁店里狭小逼仄,加之光线极差,只有几根蜡烛点燃着,看起来幽暗破烂,无处下脚。
要不是为了阿豆的铸铁锅,沈丁绝不会踏足于此。
“你真要帮我?”祁叔再一次和沈丁确认。
沈丁毫无疑问的点点头,按照那口小锅的做菜进度,阿豆没几天恐怕就要闭店歇业了。
“那你帮我盯着点那口熔炉,直到里头泛起血红告诉我。”祁叔细细和他吩咐着。
难得有机会差使沈首辅,这种感觉格外带劲,他的老腰板都不禁挺直,这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以后喝酒都可以拿出来吹嘘的。
沈丁不懂打铁,认真的问了许多问题。
直到后来祁叔都回答的不耐烦了,拿起酒坛就是吨吨吨,“和你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别逼逼叨,烦得要死,解释的我都口干舌燥了,这酒你得报销给我。”
末了,他怕沈丁没理解他的话,又叮嘱一句,“不要钱,以酒抵酒。”
想到沈丁亲手酿得桂花酒那真没的说,他的舌头不禁绕过一圈嘴唇,馋死了。
他就心心念念好这一口,不然他用得着听沈丁的话?
时间一炷香一炷香的过去,沈丁还没有离去的意思,祁叔打了第八百个哈欠以后,实在忍不住问一嘴,“你还不回府睡觉?”
“还没做好。”沈丁言简意赅,半点没有要告辞的意思。
祁叔没好气的啐了一口,“你身强力壮熬得下去,我一把年纪不行了。”话语间,他一甩袖子不干了,“我吃不消了。”
他作势站起来,放松全身伸懒腰,伸展四肢百骸,口中还发出‘诶嘿’的吆喝声。
沈丁都懒得看他一眼,继续盯着手中模具上的ye化贴,“再给你额外加一坛桂花酒。”
第16章 你是如何得知 他本想让沈丁自行领会,……
祁叔瞥了他一眼,又默默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方才手里的活。
沈丁的身形未挪动半步,仿若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般。看
看着他如此气定神清,祁叔心中愈发不适,讪讪的主动出击挑衅沈丁,“你看你这么积极,还说对阿豆没意思,糊弄谁呢。”
他面露讥笑,好歹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点。
沈丁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脑海中飞速闪过和阿豆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发觉他的态度确实过分和她亲近了。
他或许是要刻意制止一下。
祁叔等待沈丁的回应,等半天都没响动,回头朝着沈丁瞥去,无情嘲笑他,“不会是心虚了吧?”
“没有,我和阿豆没什么,我只是将功赎罪罢了。”沈丁唇齿微启,口齿清晰,昏暗的烛火下,他俊朗的容颜忽明忽暗。
和祁叔解释着,也是给内心一个答案。
这一夜,打铁店整夜通宵营业。
翌日天蒙蒙亮,菜贩子们逐渐早起营业,头一次见祁叔这么早开业。
老王卸下肩膀上的扁担,走进打铁店和祁叔寒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的,老祁居然这么早就营业了,又缺钱了?”
困到质壁分离的祁叔没好气的啐了老王一口,就他长了嘴,一天到晚叭叭叭的胡说八道。
“我这是一宿没睡!”
“当真这么缺钱?”老王目露十足的同情之色,那神情看得祁叔心碎,他作势要掏出他的小钱囊。
祁叔受不了了,从座位上站起身,挥挥手将老王赶出去,“去去去,去卖你的菜去!”
老王还想说什么,被祁叔推嚷着送出打铁店,他一步三回头的看他,担忧神色溢于言表,“那你有需求和我说,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啊。”
祁叔白眼翻上天,恨不能踹老王一脚,让他麻溜的滚开。
他骂骂咧咧的回到打铁铺,就听闻里头传来低低的笑声,祁叔没好气的朝着里头骂:“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还不是为了让你追上媳妇。”
一瞬间,沈丁的笑意凝滞在嘴角,他回眸正色的盯着他,刹那间打铁店的温度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