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总是把照片扣在桌子上。
然后,前不久,一封举报宋氏集团和宋叔的邮件让他大吃一惊,虽说一直有捕风捉影的信息说宋氏集团是用玩具生意掩盖军火和毒品生意,但宋叔平日总是做慈善,又多次受到政府的表彰,所以也没有人会真的怀疑,可经过核实邮件中的那些境外的账户和资金,真的确有其事,还有就是宋叔竟然还培养了杀手作为他的“爪牙”,虽然有了照片,但没有更多关于这三个人的信息,甚至是名字,警察也不能光凭照片抓人,世界上相像的人又那么多,更重要的是没有证据,宋叔又死了,更加死无对证,警方能做的只是把宋氏集团那些违法交易收回来上缴国库。
从宋氏集团的那些账目来看,这个举报人不应该只是简单的宋氏集团的员工,应该是宋叔曾经信任的人,因为那些账目并不是一个普通员工就能拿出来的,那么杀手的事情90%的可能也是真的,那么这三个人现在在哪里?他们是否以自由杀手的身份活着?还是投靠了新的“东家”,再替别人做事?因为举报人隐去了自己的邮件地址和IP地址,陈远暂时无从查起,还要跟踪虎帮的事情,陈远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再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悲伤,只是在午夜梦回时,跟任强在警校时和进了警局后那些共同度过的日日夜夜,成了他梦中的主角,在梦中,他们是笑着的,而醒来时,却也只剩自己和枕头上的眼泪。
让陈远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彻底查出虎帮的犯罪证据,才能告慰任强死去的灵魂,虽然带着这样的私心,这并不是一个警察应该有的,但陈远只能以这样的理由活下去。
彗星在临近中午时才醒来,身边早已空无一人,床单都冷了,空空的屋子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看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都有点耀眼了,拖着酸痛的身体起来,在地上随便捡了件衣服套在身上,然后去了浴室,只拧开了花洒的冷水阀,彗星站在下面,任冰冷的水砸在自己头上和身上,也只有冰冷的温度才能让他清醒一点。
那个人对于自己一点都不重要,连信任都不肯给他的人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人。
彗星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试图用这话和冰冷的水来麻痹自己的,但左胸膛里的那颗心在想起“赵容真”三个字时,依旧跳动得火热,想停也停不下来。
从浴室里出来,彗星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正在忍不住地发抖,只是胸口的灼热很明显,他站在镜子前面,看着右肩膀上红得娇艳的“花朵”和右手臂上的“E&H”,它们的颜色让彗星觉得很刺眼,也觉得羞耻,于是彗星用力地搓着肩膀上的纹身,周围的皮肤都有点红肿了,却一点颜色也没去掉,那红肿似乎让那花朵的颜色更突出了。
彗星颓然地低下头,只能承认这属于赵容真的印记是永远都擦不掉了。
走出浴室,擦干身上的水,彗星才觉得有点冷了,他找了件厚毛衣套在身上,也有点饿了,于是准备下楼弄点吃的,并想想自己的何去何从,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才看见门上贴着一张字条,没有署名,但一看字体就是那个人的——
韩宇啊,Tony已经把你们三个的照片举报给警局了,没有透露你们的名字,就留在这里吧,等我处理完虎帮的事情,我们就离开国内,去魏玛好么?或者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只要……请你不要推开我,我只有你了。
这些字体里带着些迟疑,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是涂抹了好几次才写完整的,彗星却嗤笑了一声,把字条扔在身后,俯身捡起昨天被赵容真扔在地上的弹夹和枪,把两者合在一起后塞进衣服下面的裤兜里,低下身时,衣服里的项链也掉了出来,这才想起GPRS已经被自己打开了,想到字条上赵容真的话,他迟疑了一下,最终把吊坠露出的黑色水晶推上去,吊坠又变成了一个银白色的正方体,然后推门走出去,离开了这间曾经给过他温暖与幸福,也给了他痛苦与不堪的房间……
GPRS接收器上标着“HS”的红点在S城的城郊停留了一段时间后,再次向I城方向进发,最后到达了I城,然后在I城停留了好久,忠义放大了接收器上的地图,彗星的具体位置应该是在I城的一个郊区,彗星一直留在那里,最近也没有新闻说抓到宋氏集团的人,有赵容真在,彗星应该是安全的。
那日之后,韩庆和忠义就没有再出去过,基本上都是孟庆欢出去买些吃的东西回来,孟庆欢的乞求和彗星的安危也成了韩庆心上的两块石头,像是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彗星和孟庆欢站在十字路口的两边,韩庆不知道该向左还是向右,他也知道如果去救彗星,恐怕是凶多吉少,不知道现在Tony想做什么,说不上哪天还会想警察透露他们三个的具体资料,所以去的话,可能凶多吉少,但心中总是存着一份侥幸,觉得赵容真会保护好彗星,所以只能暂时安心地呆在S城,但事情总有万一,他又不能全然不顾孟庆欢的担心。
所以,即使留在了S城,韩庆也是不安的,天天睡在他身边的孟庆欢当然也知道,因为即使韩庆睡着了,也不踏实,每到这时,孟庆欢也只能狠狠心,努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