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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做好莲花灯,却听见外面电闪雷鸣,哗啦啦的下起大雨来。
老师被一声惊雷聒醒,正好看见我桌面上凌乱的彩纸,便拿着戒尺直直的向我走来。
我忙将做好的莲花灯藏起来,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静等老师的惩罚。
“拿出手来!”老师已年过古稀,读了一辈子的书,最重诗书礼仪,现下我公然违反课堂纪律,气的他雪白的胡子抖了三抖。
明安三人皆被吓得站起身来,我贵为太子,自然不需怕他,但父皇给了他责罚的权力,我还是要尊一尊的。
我依言拿出右手,却惹的老师胡子抖的更加厉害了,像北风中残存的几株荒草。
“左手!”
我把莲花灯悄悄移到右手,从桌下拿出左手。
老师边打边道:“太子殿下怎可如此这般顽劣,将来怎堪当大任!”
我忍着手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不消一会肿了约半寸来高。
后来老师打的有些累了,我看他眼含热泪,劝慰道:“老师不必自责,这些责罚都是学生该受的。”
老师摇头叹气的颤颤巍巍走到前面:“今日把《论语》抄写一遍,明日务必完成。”说完,整书离去。
明安轻托着我那只不像手掌的手,边吹凉气边问道:“疼吗?”
我将右手中完好的莲花灯放在桌上,松了口气:“幸好没事。”
寒珏却是一旁冷冷的看着。
疏桐好似看戏一般:“丁夫子果真愚昧,竟连太子殿下也敢罚。”
我看了眼疏桐,苦笑道:“疏桐何必再往伤口上撒盐。”
明安寻来药粉替我敷上,外面的雨依旧只大不小,寒珏向疏桐比划道:“今夜荷花池的雨水应该涨满了。”
“雨停之后我送你回家。””疏桐笑着望向寒珏。
我不禁忧心忡忡起来,盼望着窗外的雨能有片刻停歇,好让我的莲花灯游得更远些。
明安一边缠着绷带,一边道:“看来今日的书抄不完了。”
我笑明安杞人忧天,抄不完就抄不完呗,还能怎样?
明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疏桐却凑了过来,挑眉道:“我听说莲花灯都是做给死去的人看的,殿下可有什么人要怀念吗?”
本王别过头:“关你何事!”
终于在半夜三更时,大雨才停了势,我抱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跑向莲花池,对跟在身边的侍卫说道:“把明安与二位公子送回府!”
果然,莲花池早已涨满了水,我小心提着衣衫蹚水过去,终于行到了莲花池边的大石头,我燃起莲花灯看着它飘向远方。
夏天的雨去的匆忙也来的匆忙,荷花灯还没走多远,疾风骤雨便把荷花灯打翻在湖中,眼中唯一的光亮倏的一下消失了……
怎么?皇兄莫不是生了我的气?
我忙提起衣角小心翼翼往湖中行去,不料脚下踩到了石头,一下子便滑到了湖中心,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从口中鼻中铺天盖地的灌到体内,压得身子也渐渐重了起来,水没过头顶后便看到当年刚满十六岁的皇兄穿着锦衣华服对着我笑。
我心中喜不自胜,想靠近他一点,却让皇兄离我越来越远。
我紧紧抓着皇兄飘扬的衣角,乞求他将我一起带走,却恍惚听到皇兄说道:“思逸,放手吧……”
思逸,思逸,从我刚刚记事时,皇兄便一直这样唤着我。
“思逸,弓弦要拉满,这样箭才射的远!”
“思逸,不要怕,放心大胆的去!”
“思逸!思逸!思逸……!”
“兄长!”我蓦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顶好看的脸,剑眉微蹙,星眸泛出涟漪;一身红衣粘嗒嗒的贴在身上。
天已大亮,自己也被寒珏带到了一个假山洞里,通过孔洞投过来的光照耀在身边同时也带来了外面的风声雨声。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忙打断胡乱飘飞的思绪:“寒卿。””
听到声音,寒珏脸上欣喜之情毕现。
寒珏发梢上的水滴入我眼中,带出几滴清泪:“你不是和明安他们一起回府了吗?”
寒珏比划着他刚才的慌乱:“殿下方才真是差一点把我的命也带走了。”
我将身子挪到洞口处,才发现这个山洞乃是从前我与兄长常在一起玩耍的茗苑宫。
我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现在所处何地?乃是齐国内廷,也就是我父皇就寝的地方,就连我这个亲儿子也不能多呆,何况是一外臣男子?
这地方越早离开越好,慌忙起身:“我带你出去。”
我走望着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这地方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寒珏好像才刚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外臣身份:“我是迷了路。”
“我知道,但外人不知道。”
寒珏顿了顿,悄然到身后,我说道:“今晚之事,你只当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