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自然而然地遵从长久培养出的习惯,就着花容拿着点心的动作,看都没仔细看,就咬了一口。
点心里裹了红豆沙的馅料,不仅软软糯糯地,还有别的馅料所没有的独特质感。舌尖一碾,红豆的清甜在口中散开,甜丝丝地直漫到心里去。
这是时暮喜欢的味道。
时暮勾唇一笑,便想要接过这点心吃完。
不经意间抬眼,时暮就看见花容眼里满是笑意,似乎那红豆沙的甜味儿都融了进去似的。
时暮还不知为何花容突然如此开心,就见他无声说了一句:“我的。”
什么“我的”?
花容示意时暮去看他手里刚拿过去的点心。
时暮方才只咬了一小口,点心上弧形的缺口处还能看到里面满满的红豆沙。
红豆沙妥帖地被困在余下的点心外皮里,一点没有漏出来,尽力维持着点心原本的形状。
时暮这才发现,那点心外皮是大红的颜色,十分喜人,虽然被时暮咬了一口,但还能辨别得出,它原先是个规规整整又圆润可爱的心形,心形之上还有一个“容”字被他咬去了一部分。
“我的”什么?
——是我的一颗真心,双手奉上。
花容的“戏弄”简直是一招叠着一招,层出不穷——先是真心实意叫上一句“夫君”,又是巧思百出地奉上一颗真心。
到底一颗小心心没有花容本人冲击力来得大,时暮这回镇定地没有脸红,而是挑眉:“我怎么记得……我拿过来的点心没有这个形状?”
花容笑说:“当然没有,因为这个是我的。”
的确是花容的。
是他在盘子里挑了一朵豆沙馅的红色小花在手中用灵力变成了心的形状,然后强自据为己有的。
不知道所谓“借花献佛”,指得是不是现在的花容。
“是你的啊……”
时暮三两口把豆沙馅儿的红心吃到肚子里,将指尖上的碎屑一并舔了吃掉,眯眯眼,说:“现在是我的了。”
时暮取走了花容的心,将之收到肚子里,一丝一毫都不给别人看。
花容说:“好。”
拿走了,吞下了,就是你的。
再也不会收回来。
花容看着他吃完点心,突然说:“谢谢你,时暮。”
时暮半阖着眼,回味着豆沙馅红心的滋味儿,漫不经心地说:“谢我什么啊?”
花容摇头:“没什么。”
时暮其实知道花容是什么意思。
花容谢的,是时暮牢记他曾在荒止山上随口说的话,然后便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补足花容本该永久失去的一段时光,又一句句告诉他,他原本未曾触碰到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可是,于时暮而言,这点事又算什么呢?
时暮说:“红豆沙的,好吃。算是交换了。”
时暮暗示的是,花容把真心给他,按着他所言的城里以物易物的原则,时暮本该做这些的。
花容说:“好,日后一直会有的。”
那真心哪里会消失呢?
时暮玩听了这话,又坐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站起来,稍稍伸了个懒腰。
他在椅子上坐得久了,身子还真有些僵硬。
花容对时暮的心思了如指掌,跟着他站起来,从会客厅出去,去到院子里。
如今已经到了腊月,京城的气温陡降,但难得阳光依旧灿烂。
斜阳洒满庭院,时暮眯了眯眼,阳光照在脸上,不冷也不热,刚刚好。
花容和时暮都有灵力护体,今日又没有大风,也算是个坐在庭院里晒太阳的好日子。
庭院里的树下放着长长一条坐榻,面上背上都嵌有软垫,不管是坐是卧都软硬适中,分外舒服。
天气好的时候,时暮就喜欢卧在这张坐榻上小睡片刻,有凉风吹着,十分惬意。
前几日时暮也曾带着小花容一起坐在榻上玩一些叶子戏之类的小游戏。此时时暮一站起来,花容自然而然地就知道时暮是想要到榻上躺一会子。
花容自然比不得时暮生性懒散——闲来无事的时候恨不得无论坐卧都没个正形儿。花容此时不过正经地垂足坐于榻上,时暮却整个人都躺了下来,头正好枕在花容的大腿上。
花容方才变回原身不仅衣服破了,发冠自然也散落了。时暮只顾得上给他穿衣服自然就忽略了束发,花容本人刚清醒过来心里就只记得“戏弄”时暮,就更不会想起来给自己束发了。
花容现在一袭长发柔柔地垂下,直落到腰际,又被时暮拈起来,放在手里揉捏绕圈。
有树影在上方遮住阳光,时暮也不觉斜阳刺眼,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没有丝毫睡意。
两个人坐在一起,时暮不自觉地就开始说起和他亲密接触近一个月的小花容。
时暮一会儿说小花容乖巧,一会儿说小花容可爱,一会儿又说小花容勤勉,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