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面前,用的还是他熟悉的人的脸。
“你们把拾梦弄哪去了?”
“她的躯体就在你面前,至于魂魄,”萤哼了一声,推开戎狄搭在她肩头的手,“谁在意呢。”
这是……夺舍!
“你们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你们夺了拾梦的身体吧。”何宛洛紧紧盯着戎狄和萤,这个时候他决不能露怯,无论心里有多么震惊都要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是何宛洛在职场职场多年学会的谈判技巧,谁沉得住气谁就能笑到最后。
“当然不是,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帮你。”
“谢谢,但是除非你们消失,否则我好像也想不到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
这回轮到何宛洛疑惑了,他才不相信这两个人搅得满城风雨的人有这么好心会来帮他,况且现在最让他头疼的麻烦是这两个人自己吧。
萤努了努嘴,示意戎狄把何宛洛扶起来。戎狄上前把何宛洛从床上架起来,何宛洛胸口断了两根肋骨,现在正用石膏固定着使不上力,被戎狄这么硬拽了一下差点滚下床去。
“小心。”戎狄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伸手拉住几乎摔倒的何宛洛。
何宛洛诧异地看了戎狄一眼。
“快点,跟他费什么话。”萤不耐烦地催促着,转身走出大门。
“之前你为什么放过木头和小楚?”何宛洛心底隐隐约约有个大胆的猜想,但是却又不能确定。
戎狄架着何宛洛的手一僵,带着警告意味地重重向何宛洛的断骨处撞去,胸腔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何宛洛连叫都叫不出来。这恼羞成怒的举动反而坐实了何宛洛内心的猜测。
虽然戎狄夺了秦天的舍,但是秦天的魂魄或许还存在于他的体内,只是非常微弱,才会偶尔地影响戎狄的行为。
由于突发事件,送来医院的伤员过多,所有的医务人员都忙得不可开交,在混乱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有个病人正在被人‘劫持’,而何宛洛也害怕戎狄趁机杀人灭口,不敢发出声音。于是就这样何宛洛被戎狄架着,跟在萤身后静悄悄地穿过了躺在走廊过道上哀嚎着的病患,走到了医院的另一层。
这里冷冷清清,与外面遍地伤员,处处哀嚎的景象判若云泥。何宛洛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越走越冷,在六月的天气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加上胸口的剧痛,让他觉得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才到了走廊的尽头,门牌挂着“血库”两个大字。
“带我来这里不会是想给我输血吧?”在人为刀俎我为鱼rou的情况下,何宛洛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保持乐观了,不是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吗。
只是下一刻何宛洛就笑不出来了。
透过血库大门上的玻璃,他看见了一个不能更熟悉的背影。
那个瘦削单薄的身影正背对着大门,站在冷藏柜前,双肩耸动着。冷柜的玻璃反射出让何宛洛差点呼吸停止的画面——景泠手里捧着血袋,正贪婪地大口吞咽血袋中鲜红的ye体。他的脚边散落着几只已经空了的血袋,ye体染红了他的唇周,看起来十分可怖。何宛洛从没有在景泠脸上见过这种近乎痴迷的神情,仿佛手里不是鲜血而是琼浆甘露。
“景哥!”
何宛洛想要冲进去,却被戎狄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景泠好似听见门外的动静,转过头来,他的双眼一片赤红,似凶神恶煞。戎狄闪身到景泠身边,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将他一掌拍晕。
“你们把他怎么了!”终于何宛洛所有的乐观和冷静都在看到景泠倒地的一瞬间土崩瓦解,他失控地冲着戎狄和萤发出怒吼。
“我们可没本事把他怎么样,”萤拨弄着自己刚刚做过美甲的手指,“这是天惩。”
“天惩?”
“他是鲛族和巫族混血而生,也算是半妖,而你如今是人类,人和妖的结合违背了天道lun常,必然招致天惩。”
从古至今也流传了许多人妖相恋的传说,脍炙人口的白蛇传就是其一,这些传说中无一例外都提到了人妖相恋会引来祸端,从前他都只是当故事听听就过去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只是一般遭殃的不都该是身为人类的那一方吗?
戎狄看出了何宛洛的疑惑,解释道,“你是上神转世,这天惩又怎么会落在你身上呢。”
“他会怎么样?”
“最初只是对血ye的腥味敏感,后来就是像现在这样嗜血,假如无法满足对血的渴求,他就会丧失意识,开始吞噬生灵,变成行尸走rou。原本发作没有这么快,偏偏他为了对抗我的异兽消耗了过量的灵力,直接进入了第二阶段。”
“别说的这么轻松。”何宛洛看着在一边说风凉话的戎狄,攥紧拳头想要狠狠揍他一顿,明明是他们放出那些怪兽却说得仿佛自己置身事外似的。
“我们做一笔交易怎么样,”萤抱胸半靠在座椅上,那张拾梦的脸庞上露出纯真的笑容,“只要你离开泠,我就能帮你治好他。”
何宛洛的头低低垂下,看不见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