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壶口争先恐后冒出的水蒸气让他终于确认,有人提前来帮他打扫过办公室了。
正在他惊诧之际,一个柔弱俏丽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陆江燃惯用的墨蓝色咖啡杯。杯子显然已经被仔细冲洗过,还在滴滴答答向下掉着水滴。
“盈盈,是你啊。谢谢你了。”
“师哥?”庄盈盈抬头看到他,仿佛比他还要惊讶,“你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前两天窦老师说你生病住院了,现在没事吧?”
陆江燃一愣,清了清嗓子回答:“哦,好些了。没事。”
他想起自己当日接到程汶之后,曾经给窦yin中和尾山教授都发了邮件,说自己突发胃病,住了几天医院,所以缺席比较文学邀请会,恳请他们的原谅。因此窦yin中才会安排庄盈盈提前来替他收拾办公桌,拿新学期的教材和各项开学资料的。
“你的论文怎么样?明天窦老师见了你,估计还要问你博士毕业论文进展的。”
庄盈盈面色一黯,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总感觉碰到了瓶颈,功夫没花进去。我也是前天刚回学校的……整个寒假都在做去首尔的申请材料,开学少不了还要反复跑几趟。”
“一步一步来吧,改天我们一起商量一下。”陆江燃翻箱倒柜,找出半罐头上学期喝剩的茶叶,拿在手里摇了摇,“你忙了半天,先歇一会儿。我来泡壶茶——喝红茶行吗?”
“还是我来吧。”小师妹抿嘴一笑,抢过他手中的茶叶罐,动作优美轻柔地泡上一壶红茶。
茶香弥漫起来的时候,办公室门口也忽然传来了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诶?陆老师今天来得挺早的呀。”
二人循声抬头望去,原来是柳娥,正袅袅娜娜地靠着门框站着。见他抬头,便打趣道:“哦,是红茶味道太香了,我来看看是谁泡的茶。”
“柳老师,我替您倒一杯。”庄盈盈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茶水间里寻找一次性纸杯,“您先坐。”
“别忙了,庄盈盈。我是开玩笑的。其实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陆老师。”她嫣然一笑,“怎么样,你开会还顺利吗?东京好不好玩?”
“挺好的。”陆江燃不欲横生枝节,干脆含糊敷衍了一句。
“我就说,看陆老师今天气色很好,肯定是有好事发生。”
陆江燃心头忽然一热,不自觉地想到了程汶。他咳嗽一声,压下心中的绮念,不甚高明地转移了话题:“柳老师今天有课?”
“是啊,三四节就有课。这学期我得上六门课,从周一到周六都有,真是够烦人的……”柳娥晃了晃手上拿着的《明清文学史》教材和教案。
她前几年在系里兼任行政教务工作,在课时上虽然达到了评职称要求的条件,却是将将卡着标准线的。所以要想加码,只有这学期主动要求加课这一条路了。
陆江燃还未来得及回应,只听身后的办公桌上传来“啪”一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原来是现当代教研室“鸳鸯蝴蝶派”的刘仲恩忽然用力将手中的教案合上,才发出了这么大的声音。
第四十章 办公室政治
自从一年多前文学系盖了这栋新大楼以后,多数老师都已经搬进了一人一间的独立办公室。这间仅存的大办公室,其实也不过是能待十来个人的格子间,地方很宽裕、条件也很不错,打印室、洗手间、茶水间一应俱全。是系里给年轻讲师、交流学者等一些资历较浅、流动性较强,或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师准备的。
刘仲恩的座位就在陆江燃附近,因此对几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山东人,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长得浓眉大眼、宽额厚唇,身材魁梧,瞪起眼睛来是标准的金刚怒目。
今年他评副教授是十拿九稳,自然不会受柳娥这多出的两门课影响。可其中“公文写作应用”这专业选修课是系里从他刘仲恩的课程表上扣出去给柳娥的,课时数目的减少,对于他本人的工资而言是一小笔损失。
刘仲恩虽然研究的是儿女情长的鸳鸯蝴蝶派,本人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难怪柳娥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戳中了他的怒点。
庄盈盈捧着纸杯从茶水间出来,正见着这一幕,连忙倒了一杯红茶塞进柳娥手中:“柳老师,快喝杯茶润润嗓子,等会还要上课呢。”
“你说得对,刚才还没注意,我说你们这个大办公室好冷啊……”柳娥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自言自语道,“难道是空调没开吗?”
庄盈盈愣了愣,不知该如何接话。
抬眼见刘仲恩面色不善、陆江燃含笑不语,谁也没有接话的意思。心中更是忐忑,只能硬着头皮强行打圆场:“柳老师,您今天这条裙子真是淑女,特别衬肤色……”
柳娥妩媚一笑,顺着她的话转移了话题:“我说你们这些大男人可真没意思,还是庄盈盈懂行。这条裙子是过年打折时候买的,划算着呢。回头链接发你。”
刘仲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索性拿起手机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