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余!方应看怕真把人给得罪了,急急跟了过去,却见无情已走进山洞深处的墓室,在梅树下隐去了身形,树枝上光芒一闪幻化做缀枝寒梅。
方应看抬头只见花叶万千,竟不知哪朵是他。
哈,狐狸眼睛滴溜溜的转,绕树踱步一匝,伸手把最近的那枝梅花给折了下来有花堪折直须折啊。
果然,手中梅枝一颤,入怀的已是白衣清冷的他。方应看抱住了,便再也不舍得松开。
怀里的人兀自微微挣扎,柔软的长发拂过他的脸。狐耳少年尖尖的牙齿抵着他的后颈,方应看笑得有几分诡计得逞的意味:崖余,再跑我就要咬下去了。
无情挣扎稍缓,低声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很显然啊,方应看俯在他耳边轻言:一树梅花都是白色,只有你是绯红的。
大约是刚才红了脸的缘故吧。
据说,陵墓中的帝王登基那年,御苑红梅从此都作了白色。植于此的这株,亦是纯白如雪。
无情终于垂睫不再挣扎,任凭那人轻轻吻着他的后颈,尖利的牙齿触碰着他的肌|肤,引起一阵轻颤。
唔崖余。温热的触感慢慢游走于后颈耳畔,感到怀中人轻轻的颤抖,方应看微微眯眼,双臂一带,翻身将他压在了地上。
虔诚的亲|吻他的唇,感受那人从默然的承受到生|涩的回应,一点点加深,辗转。
最后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才慢慢分开。
一点梅花飘然落下,不偏不倚正飞在那人的眉心,点染出旖旎春思。无情轻轻的喘着气,黑色的发,苍白的脸颊,衬得眉间落花宛如心头朱砂。
方应看于是想起,前朝有《疏影》旧曲这样唱道:
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
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此时,梅花是他,他也是梅花。
☆、应看(三)
第十二章
落花越来越多,飘在发上衣上。无情抬眼,清定的眸子里有了讶然:你看。
方应看随之侧头,就看到了让人为之目眩神迷的奇异景象:似是有朱砂晕染,那一树纯白如雪的梅花竟在缓缓的点上浅粉,染成绯色,加深成朱红一瓣接一瓣的飘零,落红成阵。
惆怅东栏一枝雪,人生看得几清明。转瞬间,已是飞红万点愁如海。
两人的白衣上都是点点落花,方应看笑着起身,拂去无情眉心的梅瓣。
无情在落花阵中抬头而望,秀气的眉不经意的皱了皱:以前,从未出现这样的景象
古墓百载,那树梅花一直在生长却从未凋零,每次都是旧枝悄然换了新花,一年年叠加着寂寞如雪。
变绯,凋零。落花无止休的飘着,仿佛将百年时光都远,任岁月白了头发,把这无处诉说的寂寞尽数挥洒。
并肩而立,方应看轻轻拥住了他。
也许,是这梅树也知我倾心于你,特来表达珍重欢喜。
无情看着他,那人的表情如许认真,他不由得笑着伸手摸了摸少年的狐耳。
这一笑,却比那梅树百年风华更为动人。
崖余,看着我的眼睛,方应看那时的眼神深情似透过无情的眸子直看尽内心深处,十指交缠,目光脉脉。
方应看爱着崖余,爱着无情前生,今世,未来,千载不渝。
狐狸认真的许下三世的誓言,明眸对着清瞳: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他看到那人秋水般的眸子里渐渐浮起水雾,眼前的无情稍稍有些无措,却没有拒绝之意。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无情轻轻重复了一遍,低声而坚决。他相执着方应看的手,粲然一笑,拉着他跪了下去。
相对而跪,彼此交拜人世间与子偕老的仪式。
无情只觉得心里欢喜,似是多年夙愿终于成真,还犹恐是梦中,茫茫然怕转瞬是得到又失去。
只能用,这样天下间皆有的仪式,来确定这个执子之手的誓言。
方应看了然他的心思,相视一笑,执手拜了天地。
天地作证,日月为鉴。方应看在此情愿与崖余结下世世姻缘,只求身为连理比翼,纵使碧落黄泉亦不能阻隔。
无情紧紧握着他的手,交扣着十指,清冷的音色此时听来异样的温暖:崖余,此生愿与方应看相伴,来生来世,亦不负君。
古墓里落红成阵,见证了情定三世的誓言。
方应看笑意盈盈的看着身侧的无情,那人说罢后,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郑重一吻。
他于是就着这个跪着的姿|势,拥抱住了那清冷纤瘦的身形。
崖余啊,狐狸笑得终于露出了尾巴:话本上说,交拜完天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