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子成的方向转动了身体。
敛子成眉头上的“川”字皱的更深了。
这个吸血鬼对声音丝毫不敏感,肯定从前并不是瞎子,应该是在被自己捡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是,他为什么能在变瞎之后还能如此的冷静,而且,一般人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双手被铐上银制的镣铐,手腕上的一大圈皮肤都被灼成了焦炭,会像现在这样毫不在意,一点反应都没有吗?这也太奇怪了。
吸血鬼碰到银就好像人被用钢针刺进指甲和手指的连接处那样。
到底是经历过什么的吸血鬼才能对此无动于衷?
除非他没有痛觉,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就是从编外监狱里面待过的犯人。
他没有真的见识过编外监狱,他只知道那是犯下了比屠了一整座城还严重的罪孽的犯人才能进去的地方。一旦进了那个地方,就会被唾弃致死,折磨致死,从来没有人能活着逃出来。他也是刚刚才听说有这么个存在。不太长时间之前,北边的有个姓季的前血猎协会会长就是因为滥用编外刑被撤职的。
难不成……他是那时候趁乱逃出来的?
可是,可是,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不能再清秀,眼神清澈的不能再清澈的少年,敛子成不由得动摇了。
然而血猎特有的警惕心又再次提醒他吸血鬼是狡诈多端的生物,他很有可能是在故作柔弱,好让自己放下戒心,趁自己麻痹大意的时候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敛子成有点头大,一向当机立断的他此时也乱了阵脚。
最后他决定顺其自然。
反正也是带着手铐,就算这个吸血鬼有什么攻击性的行动,他也有信心在一分钟内制服他。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会好好配合的。”
“你……你都不问问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敛子成诧异地向前探了探身子,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季随。
“哪里都没关系。我都会听话的。”
“……”
这个吸血鬼难道是个疯子?怎么这么不正常?
“……你,你好好休息吧。”
“好。”
睡到半夜,季随突然醒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打着轰隆隆的雷,狂风吹得窗户哐哐响,不少雨点被风卷着打在了季随的的身上,季随摸索着起身想要去关上窗户。他已经感觉不到冷了,淋多少雨都没关系。但那床被子是别人的,弄shi了总不好。
季随扶着墙,轻手轻脚地凭着感觉往窗子那边挪。
他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睡着,住在哪个房间,他们之间有没有门隔着,他只得把自己活动的声响放到最低,以免吵醒那个人。
突然,季随的脚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睛又看不见,慌乱之中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季随轻哼了一声,声音轻的像是梦中的呓语。
倒不是因为摔倒,而是因为倒在地上时用手撑了一下身体,然后手掌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穿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很强烈,闻起来应该是流了很多血。
哎,一定给人家的地板弄脏了。
季随微微用力,把手从那手指粗的锥子里拔了出来,从衬衫上轻轻扯下一块布,凭着味道努力的把地面上的血污擦拭干净,然后草草地包扎了下伤口。
即便不包也会愈合,但在那之前还是不要把血流的到处都是了。
这么脏还是不要回到床上去了,季随这样想着,蜷着身体就着地面躺了下来,不多时便再次睡去了。
在暗处目睹了一切的敛子成,
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描述。
经过几天的相处,敛子成惊讶于这个吸血鬼的安分。
门开着,窗开着,他却一整天只是静静地坐在最靠近阳光的Yin影里,一双聚不上焦的眼睛直愣愣地向着阳光的方向发呆,完全没有任何逃走的意思。
有时敛子成出门前会问他想不想要什么东西,他也只是轻笑着摇摇头,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直到那一天,敛子成突然发现他第一次没有待在他应该在的地方。
外面阳光大好,他不可能大白天逃出去的。
敛子成环视一周,最后径直走向了季随的床,伏在地上,掀开了垂到地上的床单。
那一刻,他的目光对上了一副足以穿透床下那片黑暗的,在黑红两种颜色之间交替闪烁的眸子。
那个少年就蜷缩在那里,双臂颤抖着紧紧地环着自己的膝盖。
仿佛被突然闯入的人吓到了,那人直勾勾地盯着敛子成所在的方向,停止了抖动。
他试图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般的低yin。
不知道为什么,敛子成在他的脸上看到的不是对鲜血的渴望,而是深深的恐惧。
“啊……啊……”
“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