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担心的问题:“我们现在怎么出去?”
萧念稚张口:“找镜子。”
他们二人顺着巷子走了出来,路过几间房屋,伸手推门,每一个在触及门环,还未推开之际,这些房子如同土沙堆砌般一触即散。
随即留下空荡,无一尘染,像从来没有过任何建筑一样。
他们连试了好几间都是这样,无奈只好放弃。连门都进不去的房子,那还能找镜子。
剪桃长舒胸口郁闷之气,问道:“现在怎么办?”
萧念稚走靠一棵树下,看着旁边的湖想出了神;一切从明灯城为起源,到后来莫名其妙的墓,说实在,他自己拉扯过很多条线都想不出这其中有何联系,若是只是劫难的话,又何必这么麻烦。
湖面漾起了一圈圈涟漪,扰动了绿树的倒影,萧念稚出神的伸头盯着那微澜的树影,忽然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来到最后一节台阶,萧念稚半个身子映在了水面上。
“镜子。”他轻声道。清澈的湖面可以倒映出所有浮于上方的影子。
镜子内外,生死相照,湖面似镜,如出一辙。
“剪桃。”他头也不回地叫人:“我想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剪桃靠过来,看到了萧念稚映在湖上的影子,明白过来:“湖面似镜,你想如何?”
“我记得我才来的时候,也是从这里出来的,那么也可以从这里面回去。”
这倒是一个方法,不过,萧念稚可以钻进水里,她是个魂魄,触不到东西,怎么回去。
萧念稚:“也许不能回去,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他施法将剪桃的魂魄变成小,而后放在自己腰间玉佩的吊环上。
剪桃变小,那玉佩在她眼里是个庞然巨物,自己的双臂根本不足以支撑身体坐稳,只好改为胳膊吊着吊环的玉璧,整个人上吊似的挂在上面。
安顿好剪桃,萧念稚不给自己喘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激起了千层水花。
他在水里不断下降,如同坠入悬崖一样,身体恍然不受控制,脑袋也越来越沉,那熟悉的痛感从心脏开始蔓延,直至不能呼吸,昏沉失去意识。
几乎同一时间,他醒来发现自己竟在一条荒无人烟的草野,他在草丛里醒来,头上是浓重的黑色,是夜里,高空悬挂着一轮圆月,明亮,繁星褪色。
剪桃是摔着到这边来的,一落地就恢复了原来的身形,嘴里很不雅的吃了一口草。暗地里整理好形象,她不禁质问萧念稚来。“你是不是作弄我呢,我在你腰间刮着快要吐了。”
把她变得那么小,胳膊不使力还抓不住玉佩,又从水里过了一遍,可谓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
萧念稚没接她的话,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间,道:“嘘。”
“你听。”
鸦雀无声的夜晚,连只虫鸣叫声都没有的郊外,突然间想起了若有若无的唢呐声,似乎还有鼓声……和哭声。
萧念稚偏头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不一会儿,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支队伍。
——一支送葬的队伍。
两排头戴白巾的男男女女,前排垂着唢呐,中间抬着个白色的轿子,女人分站轿子两边,拿着手绢在脸上擦,后面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木篮,从里面掏出纸铜钱,哗啦啦的望天上撒。
值得注意的是,这帮送葬队伍的后面还跟着举着白灯笼的一行人。
他们的灯笼排列的不规矩,有高的,也有低的;灯笼有大的也有小的,在天上乱晃,黑漆漆的夜里,看着这堆白晃晃的灯笼,渗人的很。
萧念稚用手推着剪桃往草里躲着,减缓呼吸,等着这支送葬队伍过去。
前面抬轿子的队伍很快从他们面前走过,但后面的白灯笼队伍可没如他们愿。
这些灯笼放佛没有尽头似的,连绵不断,期间还飘着一股熟悉的香味——萧念稚曾在无名氏客栈昏过去前闻到过。
大概过了一刻钟,那长长的灯笼队伍终于走完了。
萧念稚从草丛里出来,剪桃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好奇心爆棚:“这些人都是干嘛的?看着好晦气。”
萧念稚扭头看她:“想知道?”
“嗯。”
“过去看看。”
剪桃应允,反正她现在也算是死人,用不着怕这些脏东西。
说来说去,要是讲他们脏的话,自己好像也……
两人一直尾随着送葬队伍,看他们到了一片空地那停了下来,接下来便是不同于正常送葬的流程。
空地本来有一个碑,那些人用铁锹挖开旁边的土,挖了不久,但深度足够那轿子放进去。
那些人合力将轿子放进去,而后掌白灯笼的队伍将手中的白灯笼插在就近的地上。
萧念稚看的脊背发凉,但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些人不知从哪弄来一面镜子,走到离墓碑十米远的地方,放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那些人便消失了,像从没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