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我?你们骗了我十八年!”
萧忆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月儿,我从
不想骗你,我真的……只想当一名医者。”
“少主!”朱叔突然在此时开口,“眼下您可不能儿女情长,否则殿下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是啊少主,”朱源霖也从旁劝道,“为了殿下,您快杀了这男人!”
父子二人都是重重咬出“殿下”二字,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萧忆猛然惊醒,迅速收起伤痛之色,目露杀意。
西岭月听得清楚明白:“你们这是承认了,康兴殿下就是我义父?”
朱叔父子没有回答她。
此刻萧忆也已下定决心,再一次对她招手:“月儿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朱叔也不会。”
“是啊月儿,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朱叔也苦口婆心地劝,试图朝她走近。
“别过来!”西岭月身子轻颤,手中匕首倏尔改变方向,把刀尖对准自己的咽喉,“放我们走!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月儿(月妹妹)!”
对面三人齐齐惊呼,尤其是朱源霖,着急地喊了出来:“你身娇rou贵,怎么能……”
“源霖!”萧忆抬手制止他的话,眉宇间煞气更浓,“月儿,你这么做才是替他找死。”
“那你就试试。”西岭月不甘示弱,匕首又往咽喉上近了一寸,“就算你打昏我,带我走,又能怎样?只要我醒过来,我一样会杀了你们,一样会自杀!你难道能阻止我一辈子?!”
“我不能,”萧忆双目猩红,强忍怒意,“你知
道我疼你,不会杀你。”
“那就放我们走!”西岭月大声喊出。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裴行立忽地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在她身后冷静开口:“萧既明,你太低估我们了。那木盒里的东西我们已交给另一位朋友,想必他此刻已经赶回长安了。”
萧忆的目光猝然收紧。
裴行立又道:“我们和他约定好了,若是明日一早还没联络他,他便会直奔大明宫,把东西交给圣上。”
萧忆闻言迅速看向西岭月,似在向她求证真伪。
西岭月回视他:“他没骗你。”
“少主别听他的,”朱源霖及时提醒萧忆,“那东西他一定看过了,您若放他走,他更会去向皇帝告密!”
“是啊少主,倒不如眼下就杀了这男人,带着月儿逃跑,咱们至少还有一个晚上。”朱叔也在旁出主意。
萧忆紧抿双唇,似在斟酌。
裴行立见状再道:“不瞒你说,我们还没想好要如何告诉圣上。月儿是你的义妹,若是直接告发你,她和郭家都要受牵连。你若放过我们,她至少要先回郭家商议一番,你照样有时间逃跑。但你若杀了我,再劫持了她,便是告诉天下人此事与郭家无关。”裴行立停顿片刻,刻意强调,“你觉得圣上和郭家还能放过你?”
这一席话,才是真正说出了萧忆的顾虑。
西岭月想救李成轩的事,该知情的都知情了。若他此时杀了裴行立,掳走西岭月,便等同
于告诉所有人此事与郭家无关,李成轩也是被冤枉的。
但若是放过他们,即便明日他们去告发,以皇帝的疑心也要先怀疑西岭月和郭家是否知情,更不会再让他们插手此案。而只要撇开西岭月,他就有把握把所有的嫌疑甩给李成轩。
想到此处,他心中似乎有了决定。可他又是如此不甘,如此不舍,因为这一放手,便是彻底把西岭月放开了!以后就算她知道了真相,明白了他的苦心,也绝不会再接受他了!
一阵绝望缓缓袭来,萧忆合上双目:“我毕生所求,不过是能娶你为妻,济世行医。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没有答案,唯有幽暗的烛光和一室的绝望,像绳索一样扼住两人的喉头,令人窒息。
“你们走吧。”他终于背过身子望向窗外。
“少主,不可!”朱叔父子齐声阻止。
萧忆没有被说动,背脊僵直而孤独地挺立着:“十八年感情,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我们不可能对彼此赶尽杀绝。”
是啊,他们无法对彼此赶尽杀绝。西岭月颤抖着放下了匕首,眼中有泪,但已哭不出来。
七岁那年,她失足落水,是萧忆奋不顾身跳水救她,为此发烧三天三夜;
十岁那年,她坠马昏迷,是他跪在药王的后人面前苦苦哀求,从此立志习医;青梅竹马,碧玉年华,她抄下杜秋娘的《金缕衣》向他表白心迹;
桃花树下,落英缤纷,他折
枝相赠,执起她的双手共立鸳盟。
还有数不清的呵护,无数次的包容,所有深情都揉进了他的浅笑眉目,曾温暖了她的过往岁月。
终至今日,削骨剔rou,情深不寿。人生曾待她如此丰厚,却又如此残忍。
西岭月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转身跑出那处院落,瘫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