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还冤吗?”
许程均Yin冷着脸一言不发。
他目光如刀刮过段康和邓东,又落到老风身上。
成朗也看着老风,这个反应极快, 在第一时间“反叛”的罪犯。
突然, 成朗笑起来。
“是你, 好久不见。”
一句话,一切都清楚了。
迟野垂下眼,掀唇露出哂笑。
邓东死死盯着老风, 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他不敢置信地大叫,目眦欲裂:“你跟了我二十年!怎么可能是——”
老风走到邓东面前,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是警察。”
老风话音刚落,许程均大笑起来,他一脚踹向段康,神情狰狞,“你他妈做的好事!把警察带过来!”
段康顿时半跪在地,抖如糠筛说不出半个字来。打死他也想不到,邓东手下这个老风会是卧底啊!
许程均无力地垂下头,成朗扣住他肩臂,“走一趟吧,许先生。”
Yin沟里翻船,一切已成定局。
进展格外顺利,成朗不由望向远处的高楼,心想小丫头这回能安心了。
“砰——”
谁知身后倏然炸裂一声枪响。
有人突然反抗,导致枪走火了。
成朗猝然回头,可还不及反应身下被桎梏着的人猛地反手扣住他的手,电光火石间手上一空——枪被夺了!
许程均扣紧成朗脖子,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他太阳xue。
许程均Yin测测地笑着:“我完了,有你这个禁毒大队队长陪着也不亏啊!哈哈哈!”
众人大怒,却不敢上前一步。
成朗额角尽是密汗,倏地自嘲一笑。
进展过于顺利,他到底轻敌了。
许程均现在是困兽之斗,他知道自己逃不成,拉个人一起死也好。
成朗喉结滑动,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他依旧很冷静,只有冷汗沿着脸廓滑落。
枪没上保险,他只需……
成朗闭了闭眼。
“砰!”
“啊——”
许程均惨叫一声,手上的枪顿时掉落在地。
成朗骤然回眸。
几米远处,初衍握着枪,身姿挺拔眼神坚毅。见他看来,她扬起唇角。
——赢了。
她无声道。
可初衍没看到,在重重的人影后,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死死凝着她,眸中滑过震惊与自嘲交织的复杂情绪。
无尽的黑色在他眼底扩散,最终化为深不见底的深渊。
**
夜很深了。
迟野站在B省公安总局的走廊上。
他垂着头,长久地看着手里那件黑色外套,那里有一个被剪开的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棉絮。
一小时前,他亲眼看着老风剪开这里,取出里面的追踪器。对峙时成朗放的那段录音,就是靠这东西才有的。
迟野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处,她是用针线缝进去的,这会儿被剪断的线头半垂在那儿,显得滑稽又可怜。
就这么看了半晌,迟野突然轻轻笑了。
多好笑啊。
他最爱的女人为了抓住他亲生父亲,在他身上藏了一个追踪器。而这件衣服,他还一直当宝贝似的不肯离身。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啊……
她还瞒了他什么呢?
她知道老风是卧底,知道他一直在找的父亲是谁,甚至知道他会来B省。可她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按着她的设想走,落进早已准备好的陷阱!
他是她的工具吗?
她怎么可以?
她明明知道,他这些年过得有多痛苦,为了找到父亲他都付出了什么,甚至迫不得已地继续做傀儡……她明明都知道!她怎么可以瞒着他什么都不说?!
心口一阵阵地绞痛。
他几乎要站不住。
换做别人,迟野不会有任何痛苦的感觉。
可这样做的是初衍,是初衍啊……是他第一次愿意低头,愿意付出全部去爱的人。她但凡有那么一点在意他,就不会这样利用他!
巨大的背叛感将他牢牢包裹起来,他无法呼吸,心脏被狠狠揪紧,连疼都叫不出声。
没有母亲。
没有父亲。
唯一爱的人也骗了他。
他的人生也就如同这断了的线头,可笑又可悲。
手一松,外套无声落到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
迟野拖着身体缓步走出去,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长,显得孤独而绝望。
……
走廊尽头。
纤瘦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老风站在她身边,沉默了几秒,问:“不去解释一下?”
初衍揉揉眉心,哑声道:“怎么解释?我的确利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