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一株石榴树,落下了最后一朵花,陈缓缓心里算计着,这还有多久,才能摘下石榴果,新鲜吃,或者榨汁,或者酿酒。
余燕婉瞅见她只盯着外头,又出了神,于是笑道:“呆会儿那窗子就要被日头晒着了,你还不赶紧坐过来。”
陈缓缓舍了那位子,乖乖坐了过去。才重新提起了笔,她这两天替她嫂子的祖母,也就是余家老太太抄写《金刚经》,不知为何,今日很是懒怠,一个午后了,才抄了几页纸。
“瞧你那心不在焉的样子。”燕婉忍不住笑道,“莫不是顾公子就要家去了,你舍不得?”
陈缓缓心中一动,是了,出了五月,顾洛就该启程回京一趟,为他母亲的生辰。越州往京城去,一来一回,差不多也要一两个月了,再加上在京逗留的时日,三个月总少不了。只怕到了那时候,她嫂子肚子里的孩子,都差不多该出世了。
余燕婉见她不作声,以为她是暗自神伤,便安慰道:“这有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说不定呀,等他回来的时候,你们的亲事都定下了呢。”
陈缓缓这才回过神来,听了她嫂子的话,不禁红了脸,道:“嫂嫂你又拿我取笑。”心里却盘算着,该给他备点什么。
顾洛临行前一晚,陈康为他践行,宾主尽欢。顾洛自席上归来,想着陈缓缓途中便陪了她嫂子离席,这时候也该会自己的院子了,便想着再去见上一见。才行至湖边岔路口,就见她怀抱着一样事物,正坐在一方湖石上,望着幽静的湖面出神。
☆、第十九章
顾洛知道陈缓缓生得美,就算是十年前初见时,她还只是个七岁的孩童,单只从她那新月眉丹凤眼,他便瞧得出,这女孩子日后必是佳人。他只是没料到,那一年他随手一抱的那个小女孩,十年后,将会成为他的妻。
他站在那里,没有再往前走,只是静静欣赏着,她那弧线优美的坐姿,衬着后面那如黛远山般的浓厚夜色,仿佛一幅静谧的仕女画。
陈缓缓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转过头来,见果真是他,轻启朱唇笑道:“你在那边发什么愣呢?”吴侬软语,就算是笑骂,也柔软得似一江春水。
顾洛走了过去,将她从石上抱起,放至自己膝上,埋头至她耳边,道:“我在想,带你一起回京城。”
他的头发摩挲着自己的面庞,肩颈,痒痒的,她发笑:“说什么傻话呢?”
顾洛心知肚明,自己的确是在说傻话,也只轻笑一声,不再提起。他的视线落在了陈缓缓怀中的盒子上:“这是要给我的?”他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盖子。
“是呀。”陈缓缓将那方锦盒交至他手中,笑眯眯道,“不过你不许打开,等你回来了,还要还给我的。”
顾洛手指摆弄了下那盒上小巧的一把锁,眉头一挑:“这有什么意思?你倒告诉给我知道,这里头装的什么?”
“不行。”陈缓缓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坐直了身子,掰了他的肩,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见她如此郑重的样子,顾洛也不好再就着这个事情纠缠下去,他将锦盒放置一边,自己拿额头贴了陈缓缓的,声音低沉:“好,我依你。”
他喝了些酒,身上有一股馥郁的沉淀酒香,在这迷人的夏日夜里,格外叫人容易沉醉。看着自己眼前近在咫尺的两瓣唇,陈缓缓想也没想,稍稍倾身向前,便吻了上去。
顾洛没醉,她倒是先醉了。
顾洛却是愣住了,他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步。但唇间的柔软触感是真实的,等他缓过神来,膝上的人已经准备要逃脱了。他哪里会肯,长手一伸,就又给她拽了回来,这次他反客为主了。
朦胧的夜色中,顾洛看不清陈缓缓的脸,只觉得面上的触感逐渐温热了起来——她肯定是脸红了。他想象了下,她那白净面上的绯红,恰似春日里的桃花,一片片绽放开来——他自己也脸红了。
这个吻热烈且悠长,直到陈缓缓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喘不过来气了,顾洛终于肯松开了些。
“你这小丫头,也太大胆了。”他的额还是抵着她的,他知道自己的气息也没那么平稳。
“我不是……”
陈缓缓的那句反驳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堵回去。只是这一次的顾洛,显然比先前温柔了许多,只轻轻地在她唇上啄了两下,便放开了。
“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他搂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拥了她在怀。
陈缓缓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自己那颗怦怦直跳快要蹦出嗓子眼来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早点回来。”她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闷声道。
顾洛觉得她大概是哭了,心里一阵柔软,千变万变,她始终还是那个爱哭的小姑娘啊。
“放心,”他柔声道,“我会的。”他在她微热的耳尖上轻吻了下,“等我回来。”
六月初二,宜出行,顾洛就是在这一天,启程回京。
陈缓缓没有去渡口送他,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