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其琛实在是佩服她们的勇气,那都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他捏着这封粉色的信回到教室,刚走没两步,就被向来八卦的女同学肖悦把信抽了出去,Yin阳怪气地叹口气,“哎呀,又一个可怜的小女生,一门心思扑在了我们许大才子的身上。”
这句话的语气让许其琛觉得不舒服,他伸出手,淡淡开口,“你先把信给我。”
“看一下嘛,反正你最后肯定会拒绝她的啊。”
许其琛微微皱眉,眼前的肖悦曾经在高二的情人节给自己发过告白的短信,被他拒绝了,他顾及到她的隐私,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见许其琛不说话,肖悦将信封拆开,“啧啧,两张纸呢,真是能写。”
旁边的一个女生也开始跟着起哄,“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好意思给许大才子写信啊。”
“你给我,别看了。”许其琛的语气沉下来很多,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不悦。
肖悦见他这样,心里觉得刺得慌,声音都变得尖利,“不就一封情书嘛,你怎么还护起来了,难不成你转性了?又喜欢女生了?”
她气急之下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生生地将许其琛的胸口剖开一个大口子。
许其琛发现不了,自己的嘴唇都开始打颤,“你不要胡说……”
“我胡说?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啊,私底下谁没议论过,不喜欢女生就不要装出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恶心。”
那封粉色的信被肖悦扔到了许其琛的脸上,又掉在了地上。
许其琛在过道站了一会儿,才弯腰捡起了那封信。
原来之前的事根本没有过去。
它变成了一颗种子,在Yin暗的角落里被流言所浸润,在自己被侥幸遮住眼睛的时候肆意地野蛮生长,长成了一株只有自己看不见的诡谲植物。
原本所有的知情者和猜疑者只是在地下偷偷摸摸地交换着情报,小心翼翼地躲开他这个当事人。可自从和肖悦发生争吵之后,他们似乎找到了一种可以光明正大讨论这件事的通行证,再也没有人顾忌他的想法,流言终于演变成病毒式的传染方式,肆无忌惮地向外扩散。
“哎,听说了吗?4班的许其琛是个同性恋,喜欢男的。”
“真的假的,他以前和我一个班欸。”
“虽然我不是很歧视这个……嗯……不过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去,4班那个真的喜欢男的啊,好怕怕。”
“你怕什么,人家还能是个男的就喜欢啊。”
“说的也是哈哈哈。”
人们总觉得自己不过是善意地讨论,可大家往往都会忽略一点,软刀子也是刀子,捅进去也会疼。
就连收作业的时候,许其琛也免不了被含沙射影地调侃。
“阅读训练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交了,快一点给我,我要去办公室了。”
被催作业的男生原本就是个后进生,靠着关系才进了重点班,正在玩游戏的他抬头看了一眼许其琛,嬉皮笑脸道,“课代表,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你看我从来都没在背后笑话过你,我跟他们可不一样,你就看在我这么有觉悟的份上,通融通融?”
周围的男生都跟着笑起来,一个比一个夸张。
许其琛脸色苍白,紧紧地咬着后槽牙,在他的座位边站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随便你,你到时候自己交给张老师。”
他没有勇气去找当初找他借书的那个女生对质,质问他是不是泄露了自己的隐私,也没有勇气和Jing力去查询流言的源头。
他的耳朵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听见有人议论他读过的书,有人谈论他看过的同性电影,更有甚者,从他曾经写过并饱受赞誉的文章中去寻找任何能够佐证他们猜想的蛛丝马迹。
每个人都没有恶意,每个人都只是在分享秘密。
许其琛觉得绝望,如果他是被这些捕风捉影的细节所拖累,那么他可以坦然地将那些隐匿在Yin暗角落的嘲讽者揪出来一一对质,推翻他们的“污蔑”。可是他不能。
就像那场他愧疚了许多年的大雪,他无法否认,自己当初的确是发自内心地为那场埋葬了许多生命的雪灾感到兴奋和喜悦。
他也无法否认,自己的的确确,喜欢着一个男孩子。
体育课上,许其琛沉默地站在班级队伍之中,人和人之间离得太近,近得让他产生幻觉,好像每个人的视线都剐在自己身上,或是明目张胆的鄙夷,或是虚有其表的善意。
“今天是考前体测,你们男生女生分开,男生先测俯卧撑,两两一组,相互之间给对方数一下,女生也一样,测仰卧起坐,我先去器材室。”
体育老师说了解散后就离开了,大家还没完全散开,仍旧是那个拒交作业的男生,他调侃道,“可千万别把我跟许其琛分到一起啊。”
后排的几个男生笑了起来。
许其琛仍旧不说话,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