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身捶他一下, 却“哎哟”一声捂住了腰,又红着脸倒了回去。
“你这人说的什么话呀。”她不好意思极了, 这会儿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只要看他的脸,颜青画便不由想起昨夜里的事情来,毕竟是新婚夜,总要害羞几天的。
荣桀倒是难得厚了脸皮,他哑着嗓子笑两声, 伸手拍了拍颜青画的后背。
“已经过了小年, 军营里没什么事儿,将士们都回家过年去了,咱们自然可以歇歇。”
这倒是, 眼看便要过年了, 士兵们也没什么心思再Cao练, 不如叫他们早早家去,也好过个团圆年。
颜青画一说起过年的事就高兴,她又絮叨起来,立即忘了自己刚才在那扭捏什么。
“今年也就咱们留在衙门里,满打满算不过就十来口人,加上侯先生他们一家,正好能凑一桌酒席。回头我同婶子商量一下,咱们几家便凑一起过年吧,也好热闹热闹。”
荣桀嗯了一声,道:“都听你的。”
兜兜转转,忙忙碌碌,转眼又是一年。
颜青画不由叹了口气:“去年过节时我是一个人在家中过的,大年三十连顿饱饭都没吃上。那时候我就想,明年的饭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吃上。只是没想到,也不过就一年的光景。我们日子就好过起来。”
这样的好日子,是他们所有人一起奋斗来的,没有人不珍惜。
荣桀也笑,还同她说起旧事:“去岁过年时,向北还念叨山中的存粮可能会不够吃。可当时镇子里的富户我们都打劫过了,实在不好再去在干这事儿。当时我们几个人坐在一起发愁,想着实在不行,就再来琅琊府做一回木匠,结果今年就真的来了琅琊府。”
一听他说做木匠的事儿,颜青画就忍不住想笑:“当时你是怎么想的?这想法实在是太神奇了。”
荣桀有些无奈,反正这几日也是冬闲,他也想让两个人都放松放松,便没急着起床,同自家媳妇闲话起家常来。
“之前老木匠不是教了我们这手艺吗?大家伙学得都很认真。后来有一次雷鸣去镇子上办事,他路过那边的木匠铺子,回去就同我们讲,说那木匠手艺实在一般,还没我们做的好呢,就那也能卖钱。我当时就记下了这事,第一年溪岭大旱的时,山上的收成并不好。我见日子实在有些难,就领着手艺最好的十几个弟兄跑到琅琊府来。”
他说着顿了顿,笑得一脸洒脱:“人活在世上,总不能自己饿死自己。我们有手有脚,必定能养活大家。来了琅琊府后我们一路磕磕绊绊的挨家挨户打听,终于接到了活计。”
当时他们在琅琊府一住就是两个月,每日里都是在四面透风的新屋里打地铺,一日只吃两餐饭,终于在时限内赶制出那户人家所要的全部家具。
“那日领到工钱,弟兄们差点没喜极而泣,大家伙不提自己要分多少,一致赞同换成粗粮,带回山上去一起吃,这才熬过难关。”
荣桀一向是个敢想敢做的人,当年的他敢顶着黑户跑到琅琊府做工,如今的他就敢打进琅琊府独占一省。
颜青画把头埋进他怀中,轻轻呢喃:“怪不得弟兄们这般忠心于你。”
便是到了今日,大家一门心思都是荣桀这个大当家,没有人生二心。
当时日子再艰难,他都有办法让所有人活下来,如今日子好过了不知凡几,又怎么会有人肯轻易离开呢?
荣桀笑道:“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父亲把山寨交到我手上,原是多少人,以后便只能多不能少。少一个都是我没尽到责任,以后我到了地下去也没脸见父母。”
虽说他只是个屠户家的孩子,不如颜青画这般出身大族,却从来明事理,这一身担当是谁都比不了的。
两口子躺在床上温存了好半天,直到颜青画嗓子实在是太哑了,荣桀才起身下地,把茶壶放到暖炉上烧。
“趁着这几日天气好,咱们也出去走走。好好瞧瞧这琅琊府的风土人情。别省得把这里当作家,却不知家到底是何样。”
这里不同怀远县,到底是省府,错从复杂的巷子绕着各式各样的宅邸,组成了这个漂亮美丽的大城。
且百姓们也多半不认识他们两个,出去逛街也无何不可。
趁着烧水的功夫,荣桀把窗帘打开,细碎的阳光透进屋中,带起了点点暖意。
颜青画靠坐在床边,她身上披着夹棉长衫,扭头往外望去。
天上的金乌漂漂荡荡,它眼中是人间,心里也是人间。
颜青画不由笑道:“要是这日子能一直过下去那该多好啊。”
荣桀回过头来,任凭深冬清晨凉爽的风吹拂自己的脸颊,他冲颜青画笑道:“会的,这样的日子我们会过很久,直到我们鬓发斑白,这人间便也还是如此。”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水便烧开了。荣桀给她兑了一杯温水,放到她手中,然后便出去吩咐春杏备水。
颜青画坐在那没动,她抿了一口水,润了润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