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茶。
等到客气完了,颜青画便开始提正经事,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问道:“我们这趟前来,其实是有两桩生意要谈的,一桩已经谈完了,剩下一桩不知赵大人意下如何?”
赵府台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时间没有答话,他心里头肯定清楚,却是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颜青画见得场面多了,丝毫不觉得尴尬,也不觉得生气。她顿了顿,再问一句:“今日大人赏光前来,我是否可理解为大人愿意同我谈其中一笔买卖?”
赵府台见她谈吐大方,不由也跟着笑了一下。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夫人既已说到此,我便不跟您藏着掖着。我们奉金确实是有矿藏,手里也有一批打造好的铁器。我也不介意跟您说,早些年我当上府台后,便开始做这生意。”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手里没个把银子,这些年奉金的百姓是过不下去的。”
便正是因为他是个好官儿,颜青画才愿意同他商量这买卖。
他私自贩售铁器的所有盈利,自己没落下半钱,全部填补了农税和商税。这两年其实川西也干旱,因有这笔营生,百姓便不用挨饿受穷,把家中所有粮食都交了税。
颜青画拱手说道:“我知道你心系百姓,是个堂堂正正的好官,我们家大人也是如此的。若不是之前日子实在艰难,国朝压迫至极,我们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至于……”
她这话虽没全讲出来,大厅里却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没再有人讲话。
倒是张夫人胆大心细,不一会儿便笑着捏起筷子:“咱们先把饭吃完,一会儿吃晚茶时再去细谈你们的大事如何?”
颜青画冲她笑笑,十分感激地冲她举了举茶杯。
之后席面上便开始说些奉金的风土人情,没再说这般严肃的正事。
等到晚膳过后,盘碗都撤了下去,下人们上了几壶好茶,便都退了出去。
赵府台知道颜青画这一趟不达成目的是不肯走的,估算着这一次的生意应当能做成,他沉yin片刻,便说道:“我手里的货可不少,夫人若是想全部吃下,不知家底不够用?”
颜青画自不可能把家底都掏空,她闻言笑道:“既要合作,大人总要给我个实在价的。这年月大家都不容易,大人做生意是为着百姓,我们自然也是的。”
她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说句大不敬的话,明年再来收税银的,指不定要换人呢。”
府台大人挂着笑的脸一下子就僵了,他愣在那儿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这事其实人人都清楚,有些人心里也跟着盼望,可就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着他的面讲出来的,颜青画是头一个。
颜青画自己说完是镇定自若的,听话的人却心中打颤,赵大人到底是一府之长,也不好显得自己胆子太小,只好委婉说道:“夫人这话说得有些长了,咱只看今朝吧。”
颜青画却说:“不求长远,只求今朝的都是圣人,大人不如多为百姓考虑。”
她态度十分坚决,便在人家地盘谈买卖也毫不胆怯。
赵大人见她一脸严肃,倏然一笑:“既然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不给个优惠实在也说不过去,这一批货,我按云州价的九成给你,如何?”
颜青画不知云州价格几何,却也翻过怀远县的武器往来账簿,心里对价格是有数的。她听罢没立即答应,却反问他:“大人不怕云州那边不高兴马?”
赵大人淡定看着,洒脱地说:“咱不去谈云州到底如何,只问夫人能吃下我多少货才是要紧的。”
知道他是确实有心做这买卖,颜青画便松了口气。她问:“大人手中还有多少长武器。”
自他们上次在小赤山附近遇见云州来人,已过去将近五月有余,且算云州未再来人,那这五个月奉金的匠人们肯定也不会闲着,库存只怕不少。
赵大人伸出手,冲她比划了一个一字:“长刀、长戟、长矛、长剑,我各有一千把。我卖给云州两银子一把,给夫人可做到一两八钱。夫人若是全要,最后还能抹零凑个整数,另外再配五辆马车给您送回去。”
他这一番话说的,实在已经很有诚意了,颜青画这次出门确实带足了银两,可一下子花出去这么多银子,她也好生心疼。
颜青画沉默一会儿,同冯思远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说:“实不相瞒,我们若是全部买下其实是有些难的。眼看已经入冬了,不知赵大人是否能再陪送两百斤棉花给我,也好叫我们怀远县的士兵们能过个好年。”
赵大人原本绷着的脸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他长长出了口气,冲她拱了拱手:“夫人真是谈价的高手,云州那边的男人没一个比得上你的。”
颜青画一点都不得意,她淡笑道:“家中不易,这些也不过是百姓交上来的税银,他们一年年辛苦,我们自当是能省些就是些的,真不敢乱花分毫。”
话谈到这,便已经算是落成。他们也不敢落成纸面契约,只凭诚信来合作。
两方算了个大概的数,最后谈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