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漫舞,无限旖旎风光。
在一艘大船的二楼东厢,一群文人打扮的公子们围坐一圈,边看着中间的歌舞表演,边推杯致酒,气氛十分热闹。
其中一位公子拍了拍身侧正襟危坐的公子,道:“杨瑾,怎么还绷着脸?这可不是花街,都规矩着呢。”
杨瑾“嗯”了一声,脸色丝毫未变。
旁边一位公子道:“杨兄一直如此,若真破他规矩,就我们一群人,也未必能绑他过来。”
先前说话的公子点头,“是,是这个道理。杨瑾,敬你一杯赔个不是。难得今日能请明华君与杨兄到场,我敬二位一杯。”
两杯酒咕咚咕咚喝下。坐于他们斜对面的衣着更显华贵的公子问道:“不知杨兄字为?”
这里所有人都以字相称,除了杨瑾。
杨瑾答道:“家长未取,没有也罢。”
有些知道杨瑾情况的人,怕气氛尴尬,忙出来打圆场。挑起另一个话题,“明华君,听闻你婚期将近,不知定于何日?”
明华君道:“五月初五。还请大家到时来喝杯喜酒。”
“这是个好日子,我等一定前去贺喜。”
“纪小姐有成鱼落雁之貌,才情不输男子,娶佳人如此,实乃天作之合。”
明华君被众星捧月一般,与众人逐一饮杯,酒杯再次对向杨瑾,“听闻,杨兄已成家室?”
在座的,有家室的多了,可明华君只问他一人。
杨瑾抬起眼,终于正儿八经地打量起明华来——阁老嫡孙,今朝探花郎,惹不起的人物。
他点头应道:“是。”
攒局的公子玩笑道:“明华君有所不知,杨瑾家约法三不得,一每月应局不得过三,二不得入花街赌场之类,三不得晚归于戌时正点。是以,邀请杨瑾难也。”
杨瑾接道:“吃夫人的,用夫人的,本分也是应该的。”
众人一愣,随机笑起来,“杨瑾啊杨瑾,也只有你,说这话时能这般大义凌然。”
明华君淡淡一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杨兄与令正感情如此好,将来我亦要好好请教一二。”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明华君这句带走,纷纷起哄,想听听京城美人纪青蓉的佳闻,奈何被明华君一句“蓉儿不喜外人道她”酸倒了牙齿,一些单身郎立即捂心口嗷嗷受到刺激。
酒足饭饱,歌舞再美也终有散场的时候。
杨瑾带着赵丰往家的方向走,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他,回身看,竟是那位惹不起的人物明华君。明华君坐在马车上,轮儿转几圈,很快到他面前,“杨兄,改日不知能否有幸,听你说案?”
杨瑾有些惊讶,道:“明华君若想听,同期有谁不愿讲。”
明华君笑道:“但,还是本人说,最原汁原味。”
明华君主动展示友好,杨瑾迟疑了,他略一沉思,择出其中利害,点头道:“好,那便改日。”
那之后,明华君果然单独邀请杨瑾说案,他很守杨家规矩,只是在课业轻松的日子相邀,黄昏未至,便告别归家。
四月,冯知春从霓霞阁接到一份特殊的活。
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这位客人险些让霓霞阁打破自开店便立下的规矩——客指定绣娘必不接单。
冯知春后来才知,原来那位少女伺候的人家后来又遣家仆来问过几次,一副不弄清楚“喜鹊三弄”出自谁手誓不罢休的气势。掌柜的惹不起,又不愿破坏店中规矩,只好去问冯知春的意思。冯知春原想以自己的民籍,万事只想低调,而在听过来者何人,发现竟是故人,她更加不愿露面,身前身后人情债,那实在是太麻烦啦。
掌柜回去后,央请自家主子出手相助。此后那户人家再不打扰,时隔月余,却下了笔订单。
订单是一整套喜服,喜服最显目的花样是准新娘亲自画的,指定要用“喜鹊三弄”的绣法绣制,砸了五倍定金。霓霞阁只规定不能指定绣娘,却没说不能指定样式、绣法,而且这是很常见的事。掌柜看着送来的花样,他做这行数十年了,虽捏不了细针,眼力却是极尖。
这幅花样比“喜鹊三弄”难绣几倍不止,这哪是什么订单,分明是挑战书嘛!
“喜鹊三弄”还是冯知春心血来chao研究的,用每日细碎的时间绣成,后来觉得太花费时间,渐渐就淡了心思。她模仿玲晚娘的叠雪,绣功还不纯熟,接这笔订单不知要耗费多长时间多少Jing力,万一绣不好,这就不是得罪一户人家,而是新娘新郎两方人家都得罪了,还不知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于是,掌柜愁眉苦脸,亲自捧着这套喜服和五倍定金去见冯知春。喜服搁在桌上,在冯知春的沉默中,他差点就要跪下磕头了。
冯知春摸了摸喜服的布料,是顶好顶好的。
她轻轻叹口气,问道:“货期是何时?”
掌柜重重落下的心又怦怦跳回来,忙道:“并没有说,只要在婚期前一日完成即可。”
“婚期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