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贵妃已经进去,唐云羡便偷偷潜入,骗过这些宫女总要强过躲避训练有素的禁军。
滟华池极为奢美,外间的小屋是只做休息暂停和宫人守候的地方,往里绕过回廊才有丝丝温热的水汽弥漫,几个宫女低头走着,手里捧着的都是沐浴用的东西,唐云羡许多都叫不上名字,一个宫女说贵妃已经沐浴梳洗完毕正在偏居暂作歇息,让人进到水池所在的屋子去收拾整理。
唐云羡跟着进去,却转了个弯,偏居帷幔垂地,都是鹅黄和雪青的锦纱,薄凉绵软,内里的软塌上,贵妃遣走了所有宫人正在倚靠休息,屋内紫铜雕花的地缸里冰块融化的声音细小渗入丝丝微凉。
唐云羡正准备突袭时,贵妃却缓缓地坐了起来。她动作慵懒轻慢,像是身体内的力量都被热水挟走,就在唐云羡犹豫何时出手时,贵妃坐在一旁的梳妆架前,掀开蒙镜的锦帕,在明晃晃的镜中朝着身后的唐云羡微笑。
她没有说话,唐云羡知道自己被发现也并不慌乱,慢慢走上前去。
“我猜唐姑娘也会挑这个时候来找我的。”她掉转头,笑得不像个刚祭拜过新丧父亲的女儿,明媚和艳丽很难形容这个笑容和这张脸。
唐云羡不是没有见过贵妃,远远得看,贵妃是美,但美得像幅画,钉在皇帝这堵墙上,她根本也无多看几眼的心。但这样相间唐云羡才真的见识到贵妃在琳琅锦簇下依旧恍若明光的容颜,这样的相貌哪怕从前在玉烛寺,能与之相较的也恐怕只有穆玳和……
“唐姑娘来找我是为了这个吧。”
贵妃站起身,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抹鲜红,唐云羡看在眼中,眸光一暗,“贵妃是看我都猜得七七八八,所以这时候打算坦白了么?”她走上前,拿走贵妃指尖夹的红烛令。
“孟莞华拜见玉烛寺卿大人。”贵妃在唐云羡面前屈膝,行得不是宫中的礼仪,而是朝堂之上下属对高位的大礼,唐云羡从前之见别人这么拜过师父,还没人朝她屈跪单膝。可她没有猜中全部的惊喜,只有心惊,太后能将一个棋子埋得这样深,怕是她师父都不知道!
心底百转千回之后,唐云羡的脸上也是波澜不兴,“我惹不出这样的麻烦掀不起这样的风浪,谁干得这些好事,谁才是真正的玉烛寺卿。”
孟莞华身着华服,起身时袅袅婷婷,她步态轻盈但又平浮,没有习武之人的沉郁,“我知道唐大人一直隐于市井,但此次遇刺之事一出,大人为洗脱嫌疑不得不重染铅华,然而鹏程万里,即便缩于稻丛麦垄,一飞冲天却还能搏日长空,我这样只会瓦上啁啾的雀鸟不是马上原形毕露被大人捉了个正着么?”
“喜欢停在瓦梁上的也不止有雀鸟,”唐云羡淡淡一笑,“还有毒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唐教导主任的男德课程大家认真听了吗,女孩子们要好好记笔记:“喜欢停在瓦梁上的也不止有雀鸟,还有毒蛇。”
第34章
水汽透不进屋, 但若有似无的香气却像无孔不入的蛇钻了进来, 甜甜软软,好像集聚了整个盛夏的芬芳, 可这香气到了唐云羡的鼻尖,却比死了成千上万人的血腥还要难闻。她的话让孟莞华笑出了声,随后拍了拍手, 用很是赞叹的语气说道:“凌慕云的徒弟,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我费尽心思想拉拢你, 这些功夫也并不白费。”
”拉拢我?“唐云羡微微皱眉,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是啊,我这样的人是当不了玉烛寺卿的,我从小被太后培养成一朵好看的花,会随风摇曳吐露芬芳讨人喜欢,但并没有大人你这样的本领。”
“你想成为第二个太后的野心可不像朵花活得那么简单。”唐云羡对这种虚伪的自谦不为所动。
“我只是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孟莞华的眼中有什么突然亮了, 像擦动火镰时跳出的火星。
“你应得的东西?”唐云羡忽然笑了, “七年前, 你受太后的命令潜伏在皇帝身边, 却背叛她向宫外传讯,我想你传讯的人并不是皇上,以至于他现在仍然蒙在鼓里,不知你的真实面目;而你七年后又背叛了他,别告诉我你又要替太后报仇。背叛的是你,转过头说亏欠的也是你, 话都让你说了。”
孟莞华静静看着她,听她平静的嘲讽说完,才缓缓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时平朝吗?”
唐云羡心底一震,脸上还是漠然,“他知道你的身份,我想七年前那夜带你离开软禁宫殿的禁军就是他吧,你们都是太后的人。”
“我们不单单都是太后的人,我们都是太后的亲人。”孟莞华莲步轻移,像只优雅的水鸟步过唐云羡的身边,“按照辈分,我还要叫他一声表哥。”
“中书令孟大人的女儿……只是个掩饰的身份么?”唐云羡按捺心头巨大的震惊,低声问道。
“太后……我的姑母,她能藏起一个自家的血脉自然也能藏起另一个,我们都是她野心的垫脚石,可表哥又和我不一样,他太任性自我,不肯听从姑母的摆布,甚至还忤逆她,姑母很是生气,于是让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