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政突然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正准备吩咐副将去探探敌情。然而他话还未说完,薛铖这边一声令下:“放箭!”
箭雨如瀑,顷刻间浇向北魏大军,而对方毫无防备,顿时躺倒一片,哀嚎遍野。
北宫政额上青筋暴起,怒道:“迎敌!”
随着他话音落地,无数火球冲天而起,投掷向北魏军阵之中!北宫政始料未及,差点被从天而降的火球砸中,慌忙避让。然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或死或伤,又折损一片。
火球落地后,引燃了地面上的油脂,顿时将北魏大军围入一片火海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惨不忍睹。
北宫政这才明白中了薛铖的陷阱,惊怒之余立刻调整军阵,准备迎敌。
薛铖在树丛的掩映间站起身来,拔剑率军冲向敌军,丝毫喘息机会也不留。
历经两世,他深知北宫政极度自负,尤其在接连破城的巨大胜利之下,哪怕知晓对手是薛铖,也难免有轻敌之心。一则景城守军已是强弩之末,纵薛铖率军支援,对于北魏十万大军而言也是杯水车薪,二则他有蛊人打头阵,守军想反攻必然要解决这些头疼的蛊人,消磨掉一定实力,待至军阵前也难发挥出实力。怎么想,这场仗他绝不会输。
薛铖正是拿准了他自负轻敌的心态,连夜悄然带人在这一带附近设下陷阱。又以那迦和溯辞吸引去众人注意,暗中率军打了一出奇袭。
即便如此,北宫政到底是纵横沙场的悍将,所率亲军实力亦不容小觑,经历混乱过后很快重整旗鼓迎战薛铖。
***
就在薛铖发动奇袭之时,那迦随行的小娃娃也跟随薛铖等人抵达后方,手握短匕张牙舞爪地扑向青岩。
局势陡变,黎桑当机立断将青岩推开,袖剑出鞘,拦住了男童的短匕,同时叱道:“收网!”
青岩一个踉跄稳住身形,指尖微动,短笛发出一长两短三声清脆的高音。笛声方歇,蛊人中蓦然越出十数个乔装成蛊人模样的士兵,刀兵出鞘,围向溯辞。
溯辞没料到对方竟埋了这一手,惊诧之余立刻回防。然而这些人的目的似乎并不在取她性命,在将她围住后,又有五六个乔装的士兵从蛊人堆中挤出,手持盾牌,踩着前方士兵的肩头高高跃起,将盾牌拼凑成一面墙,兜头罩下!头顶光线骤暗,溯辞下意识就要从旁逃出包围,然而四周又有执盾牌的士兵上前,眨眼间将周围包了个水泄不通。
眼前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唯有丝缕光线从盾牌的缝隙处透了进来。溯辞试图出剑寻找破绽,然而这盾牌似是特制,利剑击打在上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不断震荡,震得人耳畔嗡鸣。不过才两剑出手,溯辞就觉得太阳xue突突直跳,整个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可执盾牌的士兵并不打算就此停手,而是推着盾牌逼迫溯辞向一个方向行进,若溯辞抵抗,他们便会直接敲响盾牌,恨不得将她震晕在内。
溯辞不得不咬着舌尖努力维持清醒,不敢再有妄动,只能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飞快观察盘算是否有可乘之机。
失去溯辞的震慑,那些蛊人再度恢复活跃状态,慢慢向城楼靠拢,又被那迦阻在城下。守城的将士瞧见溯辞的异状,当机立断即刻下令放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从天而降,目标不仅仅是蛊人,还有那严丝合缝的盾墙。
箭矢击落在盾墙上的声音震得溯辞头晕眼花,一边佩服守城将士的胆量,一边咬破舌尖、死死抠着掌心等待破绽出现。
果不其然,在一侧士兵被箭雨放倒之后,另一侧的士兵陡然变幻阵型,一边抵御箭矢,一边想将被震得七荤八素的溯辞拉到盾牌这一侧。在有人伸手欲拽她时,溯辞蓦然一剑刺出,将那人手掌戳了个对穿,在那人惨叫之时飞快扒住盾牌一侧强身而出直接占据那人的位置,拼尽全力顶着盾牌向城门方向疾行几步,挡住这一波箭矢。
守城将士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异动,立刻叫停箭雨。躲在盾牌后的溯辞松了口气,暗道还好留的是个靠谱的人,随后丢开盾牌迎向那些士兵。
远处黎桑看见此景眸色微沉,低声道:“倒是小瞧了她。”
而疲于应对傀儡男童的青岩焦急问:“国师,如今该怎么办?”
本以为只消用蛊人打头阵,消耗对方的战力即可,谁料薛铖竟直接包抄后方,切断了蛊人与北魏大军的联系。而景城城门紧闭,又有那迦以蛊王震慑蛊人,导致无法顺利攻城,使得原本可成利器的蛊人变成了尴尬的存在。
黎桑略思片刻,上前替他拦下男童,道:“把剩下的蛊人召回来,合围薛铖。”
青岩点头,随即吹响短笛。
得到指令的蛊人很快放弃包围景城,扭头就跑。城楼上的守将下意识想要下令放箭,但碍于溯辞仍在与北魏士兵搏斗,不得不将已至舌尖的命令压了下去。
“溯辞姑娘!”那迦高声喊道:“他们要撤了!”
脑袋尚还昏呼呼的溯辞击退面前的一个士兵,扭头一瞥就见密密麻麻的蛊人正向她这边狂奔而来,不由得喘着气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