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汗珠就知道他有多疼,有次他疼得把嘴巴皮子都咬破了,流出血来,她一下就哭了,抓着老师傅的手,死活不放,坚决不让他再扎下去。
“师傅,能不扎了吗?为什么这么痛啊。”
“不扎了,不扎了。”
“路逍言,我们回去吧。”
她扑到路逍言身上,像护鸡仔儿一样护着他。
最后老师傅忍不了了,把她推了出去,把门反锁了。
然后,就看见模糊的玻璃窗外,一个身影拼命垫着脚,想看清里面的情况。
“路逍言,你忍不住了叫我啊。”
“别咬嘴巴,会疼的。”
声音,依稀带着点哭腔。
他心中很动容,右腿麻麻的痛意仿佛也消减了,他趴在床上,眼里却染上笑意。
老师傅没好气地瞪了窗外一眼。
“你是娶了个老婆还是娶了个妈啊。”
他笑了。
“如果我妈还在世,可能没有她对我这样好。”
老师傅轻笑,算是认同地点头,说了一句:“你有她,这怕是别人都羡慕不来的。”
艰难地熬过了针灸,他的腿被密密麻麻的痛楚覆盖着,整个人站立都很困难,老大夫扶着他,打开门,寒风中小小的一团坐在台阶上,眼睛很红,望着前方。
见他出来了,她走到他面前,吸吸鼻子,然后抱住他。
“你没事吧?”声音是颤抖的。
他轻抚她披散着的黑发,安慰道:“没事,我可以挨过。”
老师傅把今天包好的药递给她,笑着问她:“丫头,现在是不是恨死我了?”
黎末低着头呢喃。
“我只想让你下手轻点。”
老师傅爽朗地笑了。
“侬这个傻丫头啊,不入筋xue,岂能见好?”
第一天扎完针,他的腿痛得走不了,他不肯她背他,是他咬着牙,坚持一步一步挪到了住处。
第二天,就见她寻来了他们拍节目时买的那辆二手自行车,她拍拍座椅,对他笑得灿烂。
“路逍言,风水轮流转,以后我来载你。”
于是她瘦小的身板,一起一伏地蹬着车,几乎是站在车上的。
他不胖,但他也是个男人,他不知道她要废多大的力气才能载得动他,只看到,她长发迎着风飞舞,白嫩的后颈浮现细密的汗珠。
穿街走巷,他抓着她腰间的衣服,看着她,目光片刻不移。
有次,她突然减慢了骑车的速度,指着不远处的天空,转头对他笑了。
“路逍言,你看,雪停了,那边太阳出来了。”
“雪后天晴,一切都会好的,对吗?”
她的笑容,逆着光,染了阳光的温暖,格外耀眼,那一瞬间,照亮了他。
他点头,心里默默的答。
会的,一切都会好的。
那一刻,他许诺,以后,我一定要宠这个姑娘一辈子,身处绝境时她用她不坚硬的盔甲给了他一整个世界,未来,他要用他的双臂,帮她挡下一切风雨。
施针一周后,他的腿晚上开始又热又麻,钻心刺骨的疼,她给他冰敷、按摩全不管用,深夜,他不想扰她休息,自己蜷到床的一侧,实在受不了就掐自己健全的左腿,掐得成片的青青紫紫。
有时候,他疼得发抖,她想看看,他却背过身去,故意避开她。
“黎末,你去别的房间睡觉好不好?”
“我不想……不想你看到我这幅鬼样子。”
他全身汗shi了,头发shi漉漉,声音颤抖、微弱。
黎末眼泪一下绷不住了,抱了一下他,然后披上外套,迎着寒风出门了。
没几分钟,他把老师傅喊来了,老师傅看了一眼,神色淡淡地对他们说:“你们别怕,这是正常反应,要想康复就必须熬过这段时间,不能用止痛药,不能借助其他外力,只能自己忍着。”
黎末一路跑过来,气都喘不过,眼泪也停不住。
“可是,他那么疼,我怎么忍心看着。”
“师傅,为什么想变好这么难啊,为什么他要受这么多的苦啊。”
说完,她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看了,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心比身痛。
他向她招手。
“黎小末。”
她过去,他握住她的手。
“不苦,你在呢,真的不苦。”
她眼泪又流出来了。
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很凉,他拼命撑着力气,伸手抱住她。
“怎么这么傻,大冬天穿这么少就出去了。”
他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
“既然是正常反应,我挺过去就好了。”
“你陪着我,我能挨过的。”
老师傅看着拥抱的两人,叹了口气,出去了,为他们把门带上。
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