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抬头,看着温和得就像一滩水,毫无攻击性的太子,陈安之呜咽了一声,爬起朝身边的柱子撞去。
“先帝,老臣对不起您,老臣来了!”
陈安之以头撞柱,倒在了地上。
“陈尚书,陈尚书……”一群人哭着围了上去,其中两个哭着朝太子磕头,“圣上,圣上,臣等死不足惜,这就追随先帝而去,只是恳请圣上一定要对那些狼子野心的保持戒心,您仁义,但不能让仁义毁了您啊。”
说罢,他们也朝柱子冲去。
殿内的侍卫长这厢朝太子看去,太子朝他摇了下头,是以就看着两个老臣往柱子上撞。
顷刻后,又倒下了两个。
“李大人,尚大人……”先前哭陈安之的人又哭起了这两位同僚来。
太子等了一阵,等到他们的哭声止了,转身朝他看来,他平静地问着眼前的这几个人,“还有要撞的吗?”
撞头的三位只有陈安之没有声响,后面撞的两个人倒头在地不停哀嚎呻yin,太子看了他们一眼,调过头,“要就开始罢,我还有点时辰。”
没有人吭声。
太子等了很长一阵,等到陈安之头上的血渗进了地砖里,又有人来催他去灵堂,他方才起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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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夜晚归府,与王妃说了白日宫中的事。
陈安之为首的几人以死进谏,撞了宫柱,但一个都没死。
德王说起来很是可惜:“听说就差一丁点,陈尚书就死了。”
德王这几日忙,忙着跟朝中诸大臣周旋。朝中礼部、工部、吏部是站在他这边的,其中工部是以宋家人为首,吏部是符家的,只有礼部被他们周家皇亲把持,是无条件站在他这边的,工部和吏部还是有条件的。
德王忙着跟支持他无罪的人见面,宋小五这几天只比他更忙,之前她是起了心思有所准备,但准备得还是不充分,这厢一出事,她也是忙得手忙脚乱,才把事情安排好。
这些事情都是大事,一是开放民间的开市,但凡都城百姓皆可做买卖,其子弟依然可以科考,这事为下一步商籍也可科举的事做好铺垫,也转移了百姓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都城百姓除去达官贵人,十有七八皆是商贩,这些人从德王府这里得到了利益,必会对德王府顺之,这一举从根源上就掐断了都城百姓对德王府所有的影响。
二是把晏城这些年长进的技术总结出来,送进工部。
这两件事,第一件宋小五已让归德王府的晏街准备,上面一点头,就准备腾出位置让利给百姓,把事情用最快的速度带动起来。
第二件宋小五已经完成,工部已经因宋王妃送过来的人和书轰动到无暇全心关注宫斗。
德王觉得陈尚书没死可惜,是因第一件反对的最厉害的就是陈安之,他要是死了,就没人带动臣子在朝廷上指着他鼻子指桑骂槐,暗指皇帝是他亲手害死的了。
“伤得如何?”
“还挺重的,现在还没醒过来。”
“那开市的事抓紧一下,趁这两日办下。”
德王沉默,过了片刻,他略带迟疑跟王妃道:“要不再过一段时日?”
“不成,要不我进宫一趟?”她去跟太子说。
“他父皇才过去几天,”德王摸头苦笑,“我不想逼他太紧了。”
“如此才能让都城最快平静下来,天下亦然。”
“唉,是了。”
德王累得厉害,他躺在了王妃的大腿上,疲倦道:“都说是我亲手宰了他,事实跟这也相差无几。”
“嗯,还是很伤心吗?”
德王许久未说话,过了很久,他睁开眼,抓过王妃的手放到胸前按着心口,缓缓道:“奇怪了,就是他死的时候伤心了一会儿,现在……居然不记得了。”
“是了。”宋小五低头,用唇轻轻地触摸着他的额头。
如此才是正常的,皇帝不在乎他这个王叔,没有感情的存在,死去的人之于活人就没了意义。
“恭儿很可怜。”德王又道。
“可怜,也不可怜。”
德王看向她。
“他要是像他父皇那样去做人,那就是可怜的,如果不是的话,那他能得到的就多了。”宋小五沉yin了一下,道:“他很优秀,很冷静,虽说有点过于冷静,不过他身为一个君王,承受与承担的,必定非凡人所及,逼逼他不要紧,他早晚要习惯。”
德王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那太残酷了。”他喃喃道。
“是啊。”是残酷,宋小五承认,低头看着她所爱的男人。
高处不胜寒,寒在位置太高,更寒在到了那个位置,注定身边就没有什么能倾诉的人。
人非草木,是人就有情感上的缺口,一般人堵不住,满足不了就会崩溃。
尤其周家人,按她这些年所见,周姓人无论男女,他们都是一群情绪极为冲动不受控制的人,天生较一般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