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这订婚是大事,马虎不得。
成老爷子:“也是,订婚这种事呢,自然是两家人一起商议。小鹿啊,你父母什么时候有空来B市一趟,一定要让他们来我这儿坐坐啊。”
鹿悠:“这是自然。”
成越的母亲卜美琼对成越说道:“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看你堂哥都要结婚了,你小子呢?”
成老爷子问道:“哦?上次不是说给他安排了个相亲对象吗?”
卜美琼提到这茬就来气:“还说呢。我都快被这小子气死了,也不知道他跟人家说了些什么,人家姑娘十分钟没坐到,就被他气走了。”
成越的nainai谭清娥说道:“成越年纪还小,你也别总逼他这事。年轻人啊,玩心重,等像成弈年纪大了,才知道上心。”
可是谭清娥话锋一转,又对成越说:“你呀,也别总干这些事让你爸妈难做人。他们说到底也是为了你好,别不懂事了。”
“知道了,nainai。”成越见矛头对准了自己,恨不能变成透明人,“来来来,大家吃饭。多吃饭,少说话。”
吃完饭,临走的时候成老爷子还叮嘱鹿悠,没事就多来大宅陪陪他,这些年,身边越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鹿悠笑盈盈地应了。
回家的路上,鹿悠问成弈:“订婚?你妈妈同意了吗?”
成弈:“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鹿悠不解。
成弈:“爷爷喜欢你,她反对也没有办法。”
鹿悠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请你爷爷当说客了啊,我说阿姨怎么松口了。”
成弈:“你这些日子没事的话就多去大宅陪陪爷爷,把他逗开心了,我妈肯定不敢为难你了。”
鹿悠嘻嘻一笑:“嗯,我一定抱紧爷爷大腿,谁拉我都不松手。”
之后,鹿悠每周都会抽个一天半日的去成家大宅陪成老爷子。
成老爷子毕竟年岁上去了,行动多有不便。而且老眼昏花,看不了什么东西。鹿悠有时候就单纯地给他念念书讲讲故事,他都很开心。
今天是给成老爷子读诗,鹿悠翻到一篇戴望舒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
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鹿悠声情并茂地朗读着,读完以后,成老爷子却陷入了哀思之中。
“爷爷,怎么了?”鹿悠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又想起淑绮了。”成老爷子眼角泛着一丝shi意,“这首诗写得很好,就是太悲伤了。”
“这样啊,那我给你换一篇。”鹿悠说着翻了一页。
“不用,我喜欢这首。”成老爷子说道:“小鹿啊,能不能用你家乡话再给爷爷念一遍?”
“家乡话?”鹿悠问道:“爷爷你听得懂我的家乡话吗?”
“略懂一二。”毕竟当年淑绮就经常说起家乡话,那浓浓的江南软语,声声入耳似微风吹拂,甚是舒服。
“好吧。”于是鹿悠就换了家乡方言给成老爷子又念了一遍这首诗。
念完之后,成老爷子久久回味着,心中却越发孤独起来。
当年他和沈淑绮也是琴瑟和鸣,堪称一对璧人。无奈天妒红颜,年纪轻轻的沈淑绮便因病去世。
沈淑绮打小身子骨弱,有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可越是如此,越发有种病娇之美,令人倍加珍惜。
他一直很愧疚的一点是,沈淑绮发病的时候,他人在外地,未能即时赶回,连她最后一面都未见着,人就这么没了。
成老爷子悼念沈淑绮,曾发誓今生不再娶妻。可偏偏一日,他思念成疾,喝多了酒,错把沈淑绮身边带着的陪嫁丫头谭清娥认成了亡妻,于是便一夜荒唐。
荒唐之后,他自觉对不起沈淑绮,便想给点钱把谭清娥打发走了。可谁曾知道,就是那一夜,谭清娥怀了孕。
本着始终是自己做错事的原因,他还是娶了谭清娥。谭清娥在沈淑绮在世的时候,一直悉心照料沈淑绮,是她最为信任的人。如果她泉下有知,应该也能理解他的吧。
可是,谭清娥毕竟是陪嫁丫头出身,说到底比不上大家闺秀的沈淑绮。两人成婚以后,交流也不多,他与她说琴棋书画诗酒花,她只能答他柴米油盐酱醋茶。时日久了,便自然也懒得再说。
反正作为照顾他的妻子,她也算是尽心尽责了,他也不能苛求更多。
“爷爷?”鹿悠的话将他唤回了现实中。
“小鹿啊,今天我也有些累了。你也早点回去陪阿弈吧。”成老爷子说道。
“哦,那爷爷你早点休息。”鹿悠讪讪地把书放回书架,“我这就走了,爷爷再见!”
鹿悠出门的时候,恰好看到成越的祖母谭清娥站在门口。
“nainai。”鹿悠叫她一声nainai,尊重她是成老爷子的现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