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意渐渐蔓延,像小虫子慢慢噬咬着闵柳的皮肤,密密麻麻地传遍全身。闵柳扔下锦盒,让旁边的小公公帮忙把汤药送到太后那边。她跑出药膳房,匆忙得还差点碰倒了旁边的小宫女。
蛏露这种东西,世间罕有。简林筠去西域寻找,就将它交给月潭了。公孙尹恒这个人,就算不是主上,也与月潭有着密切的关系。闵柳暗自攥紧了拳头。这恐怕就是一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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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看到那六个字,就决定要去找简林筠商议。闵柳暗自用了点内力,脚步便变得更加轻盈快捷了。她只听得见耳边呼呼的响声,闪身进了大明宫。
“林筠,”孝宗声音颤抖着,“你……你有了朕的孩子……”闵柳心中一咯噔。
“哈哈哈哈哈……”孝宗一阵长笑,“朕有孩子啦,朕有孩子啦。”说着,便把简林筠一把搂紧怀中,像抱着一个多么珍贵的宝贝。
“三郎,”简林筠轻声道,“这个孩子,他在这个时间来了……”
“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孝宗声音坚毅,“有我在,你们都会好好的。”他闭上了眼睛,再重复了一遍,“你们都会……好好的。”
闵柳仿佛看到了简林筠眼睛里亮闪闪地发着光。孝宗在她面前,就像一个普通人,对心爱的女人说出诺言的人。闵柳转了个身,靠在了墙上,心中的花蕊悄悄地枯萎了。
这一次,就让她承担起所有的秘密吧,林筠的心不应该再放在这里。里间传来浅浅的低笑声,闵柳轻扬了嘴角。谁说这时的简林筠不是一个单纯享受幸福的平凡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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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荣最近被家中的事情弄得叫焦头烂额,颐莲的身体每况愈差,其余两个女人整日争吵,就连两个女儿也日日勾心斗角,儿子李陵也是个不成器的。
他急匆匆地进宫赶往紫宸殿,额头滴下了几滴因为赶路而冒出的汗珠。他一边走,脑袋一边飞速旋转,这一年来,宫里的情势一点都没变,除了太后和皇上差点遇刺。李欣荣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没查出来怎么回事,太后已经生气得让他私底下处理好几个人了。
但是情势一点都没变,他心中也有点恐惧。孝宗羽翼渐丰,太后年愈衰老,权力的天平迟早有一天会发生倾斜,到那时,李府怎么办?李欣荣心中一阵恶寒。不过他没有再想下去,紫宸殿近在眼前。
“欣荣,”芙蓉氏把玩着戴在手腕上的手镯,声音像是午夜的幽灵一般Yin冷,“江浙一带的灾情如何了?”
“回太后,洪水已经退散,灾民这些已经安排好了。”李欣荣转念,想起了什么,“就是皇上派去抚慰灾民的那个邓敏镜……”眉眼间似乎浮起了愁云。
“邓敏镜如何?”芙蓉氏看见他这种表情,疑惑问,“这人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怎会让这个无名之辈去了那里?”
李欣荣想了想,道:“他被派遣做的工作完成得很好。”他皱了皱眉,“回太后娘娘,就是因为完成得太好,微臣才担心啊。”
☆、第24章令牌
芙蓉氏沉思了一会儿,碧波流转的眼睛迎着光亮,脑海中似乎穿透了迷雾。“你说的不错,你有没有彻查这人?”
“邓敏镜的祖辈世代为商,到他父亲,才参加科举选拔,进入朝廷,”李欣荣说,“他父亲邓氏原是江浙一带的巡抚,在民间威望很高,就是十五年前程家那件事,他因一件小事牵连了,被流
放到贫寒无比的西北边,在路途中因病而亡。”
芙蓉氏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十五年前程家那件事,过了那么久又重新在她耳边出现了。她
以别人不可看见的幅度冷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芙蓉氏看到李欣荣说起那件事时也有点心虚,心中嘲讽他的懦弱。“行了,孝宗是在趁机培养实力呢,我们也要抓紧。公孙家那个公孙尹恒如何了?”
李欣荣这才松了口气,稍轻松了点道:“公孙对臣救了他性命感激涕零,公孙尹恒现在是言听计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虽说如此,”芙蓉氏道,“仍不可掉以轻心,再观察一段时间之后,让他去办那件事吧。你终归是丞相,若你轻易离京,免不了引人注意。”
李欣荣低头一礼,“是,太后。”
这时,流玖悄悄地走过来,芙蓉氏使了个眼色,让她有话就说。流玖瞥了一眼李欣荣,走近她耳边轻声道了几句话。芙蓉氏神色一阵变得青紫,眉头不住地跳着,拳头也逐渐握紧。
流玖行礼退下后,芙蓉氏开口,声音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李欣荣,你去查查简林筠这个人,看看到底是何方人物。”
李欣荣抬首,芙蓉氏的眼神看向远方,凌厉得宛如一把刀,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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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柳浸shi抹布,把它从水中拿出来,拧干,看到水珠淅淅沥沥落到盆子里。她摊开抹布,细细将紫宸殿里的物件都擦了一遍。
手上虽擦着东西,心中想的却是公孙尹恒和蛏露,沉沉的,被石头压住的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