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边的阿布拉克萨斯始终用魔杖指着这个趴在地上瘫软的可怜人,此刻他懒懒散散地弹了弹长袍的衣袖,像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欧文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彭斯特无疑失算了。就像汤姆说的,这位前司长真是转圜极快,而他诚恳的表现简直让人几乎信以为真,至少也会产生迟疑与怜悯之心——
前提是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不是汤姆·里德尔。
彭斯特眼巴巴地看着面前冷峻的黑发男人,在心里紧急盘算着脱身的可能。时间只不过流逝了片刻而已,然而在他却已计算了很久:“您面临的真正的叛徒并不是我,在我之后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他颇有深意地顿住了,似乎在等待汤姆的反应。
然而汤姆依旧微笑着,甚至连他恶意扭曲的嘴角弧度都没有改变。
彭斯特等待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地重新开口:“我当然……我当然很愿意告诉您他是谁,”他仔细观察着汤姆的表情,然而看不出一点端倪,最终,彭斯特只好谄媚地笑了笑,同时又像咬到舌尖一样缩了缩肩膀,“只要您愿意再给我一个为您继续效力的机会。”
——完了。欧文摸了摸鼻子,他几乎为彭斯特感到不忍了。
果然,汤姆的脸色变得Yin晴不定起来。他伸出细长苍白的手指摸了摸嘴角,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彭斯特的话一样。彭斯特不堪重负似的挪动了一下手臂,继续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目光闪动着,看起来虽然依旧十分紧张,但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
欧文的手在汤姆的手心里不安分地动了动,意思是——直说了吧,能不能停止戏弄?
汤姆的回答是狠狠攥了一下欧文的手指——那需要怜悯,躺在地上的这个人配不上这种施舍。
再开口的时候汤姆的声音依旧从容圆滑:“我真钦佩你和我讨价还价的勇气,爱罗伊,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是不是?”
彭斯特既惊恐又警惕地朝后仰了仰身子,他没有说话,只是喉结鼓动,发出一些嘶哑的咕噜声。
欧文默默叹了口气,假如这里允许他充当翻译的话,汤姆的话就浅显易懂多了:在黑魔王的字义里,大部分和勇敢有关的词都可以被直接定义为愚蠢。
“这个交换条件的确很具有诱惑力,我真想知道是谁让你突然反口,又是谁在这一段时间把你藏了起来,唆使你乔装成卡利斯托,夜袭马尔福庄园——”汤姆有些恶毒地微笑着,微微倾□去,“可是真遗憾,那个名字我已经知道了——本杰明。”
一瞬间,彭斯特双眼暴突,瞪大到一个几乎不可思议的程度:“……万能的梅……林……你不能!没有看到我回去……魔法部的稽查组就要来了……”
“谢谢你的消息,”汤姆直起身说,他收敛了一切表情,又变得冷峻至极,“我想这一句话反而有价值得多。”
偌大的房间里寂静无声,不知道哪里细微地颤动了一下,一个刚刚在混战中被击中的、带有裂缝的花瓶突然爆裂开来,细碎的瓷片滑落得到处都是,散落在地毯的花纹当中。
纳吉尼被那响声惊得猛地扬高了头颈,阿布拉克萨斯也扭头看去,他好像突然想起了点儿什么,随手挥了挥魔杖,立刻把那一片地毯清理干净。
就在这个时候,彭斯特突然从地上弹起,最后爆发的求生意志让他几乎忘记了他折断的肋骨,奔逃的速度简直惊人!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阿瓦达索命。”汤姆举起魔杖,平静地说。
一道绿光击中彭斯特的脊背,惯性让他一头向前栽倒——而他在倒下前就已经死了。
欧文使劲闭了闭眼,然后睁开。他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费力地从汤姆死死的控制中抽出手指,顿了顿,却又反手重新握住了那个苍白男人温凉的手掌。
事情从这一刻开始变得格外紧急起来。
柳克丽霞很快从楼上走了下来,她扫视了一眼原本华丽现在却一片狼藉的大厅,对这样的场景却似乎毫不意外。纳吉尼吐着信子,缓慢地朝彭斯特的尸体游去,看上去垂涎欲滴,却被欧文毫不通融地拦住了。
“——绝对不行。”终于换下了睡衣的欧文一字一顿地说。就像小时候一样,他掐住纳吉尼的脖子威胁着,只是现在做这个动作要困难多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如果你这么干了,以后休想再进卧室。别指望我会容忍你做这个,从前某些人纵容得你够了。”
纳吉尼拍打着沉重的尾巴,愤愤地吐着信子,暴发出一阵急促的嘶嘶声。
那个欧文口中的某些人恰好大步从他们身边走过,清扫现场的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拨冗为欧文做了翻译:“她说让你见鬼去吧,狮子也吃人,那是正常的。”
欧文扬了扬眉,目送汤姆朝门厅走去,同时挥了挥魔杖,把依旧不依不饶的纳吉尼变形缩小了——好吧,他得承认这项工作做起来也比从前困难得多:“真遗憾你是一条蛇。还有——做个淑女,好姑娘,”他对上小型纳吉尼委屈的眼睛,“给斯莱特林的象征留点儿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