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在工部任职,官位不高,于治水一途却极有建树,是个重学术不重名利的。在父亲的熏陶下,他亦醉心于学问,八岁才名远扬,十二岁连中小三元,若非他父亲言及他年龄尚幼需再历练几年,去年的状元之位说不得就轮不到沈元奇了。
这位有才也就罢了,偏偏还长相俊逸不似凡人,其高洁品性更是为所有人称赞,再过几年风头必定盖过现在的虞品言、沈元奇等俊杰。
这样好的人家,怎会看上襄儿?不是老太太妄自菲薄,实在是孙女被孙子宠得无法无天,普通人怕是消受不了她那顽劣性子。
几封书信来往后老太太才知道,这位去年醮会的时候曾在白云观中见过虞襄一面,对她惊为天人、思之不忘,好赖都要娶她为妻。他父亲虽然不重名利,母亲却是个Jing于算计的,有心攀附侯府权势,又听说苦慧大师已治好了虞襄断腿,将来也能与常人无异,这才起了心思。
老太太几番合计,终是答应下来,因怕孙女性烈反抗,竟是秘而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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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沈元奇刚下衙,就见虞品言的一名长随正立在门边等待。将人引进屋,他低声问道,“你们侯爷有何吩咐?”
“侯爷请沈大人即刻与三小姐相认。”长随躬身回话。虞品言此时远在西征的路上,自然不可能送信回来,然而他临走有言——若是老太太意欲给三小姐定亲,便让沈大人与三小姐尽快相认。虞品言耳目遍布侯府,老太太私下里的动作如何瞒得过他?即便他人不在,也为妹妹留下了许多后路。
沈元奇仓促而起,将身后的椅子都带翻了,语无lun次的说道,“他终于舍得了?他为何舍得?不不不,我这便去换衣裳,你稍等片刻。”
换下官袍,他终于冷静下来,拧眉问道,“你们侯爷为何同意我认回襄儿?可是侯府发生什么事了?”
“启禀沈大人,老夫人意欲将三小姐嫁出去。”
“嫁给何人?”自己妹妹的婚事却要受虞家人摆布,沈元奇心底很不舒服。
“嫁给工部侍郎孙大人的嫡长子孙明杰。”
孙明杰年龄虽小却素有才名,且长相俊逸,品行高洁,再过几年又是一代风-流人物。沈元奇没料到虞家竟能给妹妹找到这样好的夫婿,顿时用疑惑的目光朝那长随看去。这个关头让自己前去认亲,妹妹的婚事必定有变。虽然他现如今已擢升为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若用手里的人脉再给妹妹寻一门亲事,却是找不到比孙明杰更好的人选。
即便老太太越庖代俎,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门好亲。老太太确实是将妹妹当亲孙女疼爱。
长随不答,从袖袋里摸出一张红白锦帛。
沈元奇摊开锦帛一看,却是一封血书。因年代久远,血的颜色已变成褐色,还带着一股腥臭味,字里行间所书所写令人心惊。这是一位女子临死前的遗书,言及自己曾是孙明杰的贴身丫头,因受不了他各种侮辱侵害,这才寻了短见,希望家人拿着这封血书前去衙门为她伸冤。
沈元奇看完以后指尖颤抖,沉声问道,“你从哪里找来此物?”锦帛上所述的那些酷刑简直骇人听闻,恐连龙鳞卫见了都要甘拜下风。他实在想象不出孙明杰风光霁月的表象下竟隐藏着这样狰狞的面目,所谓的衣冠禽兽不外如是。
倘若襄儿嫁给他,也不知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侯爷自有人脉,沈大人无需多疑。这桩案子孙夫人已经压下,连孙大人都未曾听闻,外界更是无从得知,能找到这封血书实属侥幸。此事攸关三小姐性命,还请沈大人救急,奴才代侯爷谢过沈大人助益!”长随一揖到底,神情焦虑。
沈元奇连忙扶他起来,言道,“襄儿是我唯一的亲人,救她就是救我,该我向你们侯爷道谢才是。走吧,我这便去接襄儿回来。”
二人匆匆到得侯府,长随为了避嫌从后角门绕了回去,沈元奇则被下仆引到正厅。
“沈某见过老太君。近日不见,老太君身体可还康泰?”
“一切安好。沈大人请坐,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为了襄儿认祖归宗之事。”
话已至此,老太太脸上虚假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哐当一声放下茶杯,沉声道,“沈大人,你莫不是糊涂了?我家的襄儿与你有何干系?”
“沈某不糊涂,糊涂的是老太君。若非老太君硬要将襄儿嫁给那样的人,沈某绝不会贸然上门扰了襄儿清净。”沈元奇不卑不亢的开口。
“嫁给那样的人?沈大人倒是与我说说,孙明杰是怎样的人,哪点配不上襄儿?我知道你身为襄儿的兄长,不能过问襄儿婚事心里多少会不舒坦,然而我疼爱襄儿的心不会比你少,为她寻摸的夫婿自是最好的。”老太太字字铿锵。
“嫁给孙明杰?我什么时候要嫁给孙明杰了?”闻听消息匆匆赶来的虞襄大声质问。
厅中众人纷纷变了脸色。老太太连忙将下仆全都遣走,只留马嬷嬷一人伺候。当她还在斟酌该如何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