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着他们姐弟三人,还有那批奏折间隙也总要转来与他们相聚的皇父,她的夫君……
短短的四个春秋,不及记事,可亦洛却觉得颐和轩的每一日每一夜都不曾走过,清晰得如同眼前这张英俊的脸庞,在娘亲怀中牙牙学语到现在长得成人,从未变过……
二姐的恨,七弟的怨,亦洛不想触碰,她只想留着母妃的美,他们的家……
“姐姐?”
“……嗯,”
一提从前,姐姐就陷入沉思,这是林侦想要的也是他怕的,他需要她的回忆,又怕这创伤太过痛苦,此刻挨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姐姐,当时伺候母妃的人你可还记得?”
“嗯?”亦洛怔了一下,“人多,哪里都记得。”
“不需全部,只要在卧房近身伺候的人。”林侦不敢急切,只轻声引导,“你好好儿想想,近身伺候母妃、夜里也常在咱们身边的人,都有谁?”
“嗯……咱们没有nai娘,有个徐嬷嬷,是随着母妃嫁进宫的;还有几个大宫女,叫……”亦洛想了想,摇了摇头,“年纪太小,不记得了。”
“姐姐!”亦洛这半天犹豫,林侦的手心都攥出了汗,“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好好儿地想!一个个把名字都告诉我。”
“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姐姐,你先莫问,时候到了我自是会告诉你,求姐姐再好好儿想想。”
看他眉头紧拧,虽急切却又似胸中有把握,亦洛不再多问,尽力回想着,“我记得当年有个宫女模样好,声儿也好听,小时候哄我和姐姐睡觉,一边是母妃,一边就是她,姐姐总霸着母妃,就是我挨着她,名字好像是叫双月……”
“双月?好,我记下了,还有么?”
“还有……”亦洛正冥思苦想,忽地展了眉头,“呀,怎的倒忘了那个!”
亦洛一面说,一面就起了身,林侦忙扶了。随她进到房中从箱子底下翻出个旧首饰盒子,上头虽也是镶金饰银,却到底年代久了,打开,里头几只小女孩儿的珠花,底下有一本小册子。
亦洛拿抽出那册子递给林侦,“那一日我怕,只知道哭。后来跟二姐住到乾西所,二姐夜里就趴在烛灯底下乱写乱画,直到出嫁前给了我。”
林侦接在手中打开,混乱的小孩子涂鸦画,一个个人方头圆脑、张牙舞爪的,旁边的笔迹有的也似涂鸦,有的倒清秀,不像一个人写的,“这是什么?”
“这就是母妃被带走那天,颐和轩的所有人。姐姐都画了下来,后来,她就拿着这个到处走,一个个都标上了名字。”亦洛说着,顿了一下,“有的是在他们死的那天才标上的。”
林侦看着手里的册子,心怦怦直跳:好样的,二姐!你是早就知道这其中有鬼,还是冥冥之中果然有天助佑……
☆、第84章 ,
隆冬的天气冷得滴水成冰,林侦从钟粹宫出来就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一路顶着北风回到四所,大力扯开身上的行头一把丢在桌上,那贵重的朝冠眼看着骨碌碌往下滚,吓得刘捻儿扑通跪地,双手牢牢捧住。
端起茶盅咕咚咕咚往下灌,滚烫的铜炉熏不热脸色,依旧是一额头的汗。
冒汗,在昭仁殿就冒汗,到了钟粹宫这一个时辰议事议下来,林侦只觉得寒气顺着后脊往上升,压不住心里的虚火。
失算了……
今年的雪来得早,本是大吉兆,隆德帝领众位臣子往天坛祭祖,谁知这一祭祭出一场风寒,原本只是一件薄夹袄就过冬的万岁爷走了这一趟竟是卧床不起,身子发虚,四肢乏力。
国不可一日无君,隆德帝亲自下旨由太子监理国事,除边疆战况及各地灾情上朝奏本外,其余内阁议票并各地的折子均由太子处理。
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隆德帝虽病却头脑清楚,大事都还是要呈上龙案,而太子也并非第一次监理国事,可偏偏时机不巧。
在山西时,就九镇补给一事林侦曾与舅父秦毅商量过,认为不能彻底隐瞒太子。一,已经大胆动了杀心,绝不会相信他能闭口不言,隐瞒只会让暴露的对方依然处在暗处,太子毫无防备之下一旦误入陷阱,后果难料;二,不能翻案并不意味着要放任不管,私盐贩卖亏的是国库,挖的是民脂,长此以往,社稷江山亏空,民不聊生事大。
遂回到京城,林侦按照两人商议以晋商被杀、虚开盐票为主将九镇案禀告给太子,暂且避下柏茂清案,毕竟,以老太傅冯堪在朝中的老辣,此事一处就应该能想到,甚而,当初他本就心存疑虑。
原本以为太子会就此严查军中补给,严格审票,在暂时不撤换商团的情况下卡住漏洞,迂回之中与庄士铭较量。却不曾料到正碰上隆德帝染病,苦熬储位多年、早就在朝中与庄士铭打起拉锯战的太子看到了扩展势力的时机,以此做了交易,在年底吏部审议官员时,拿到了两江总督并五军都督府羽林右卫军等几个关键之位,至于九镇补给与盐道,根本就没人提。
直到此时林侦才知道,在没有坐上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