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口气说出来,奕枫突然顿住,想说你莫再如此情痴,丢开,离他远些,忘了他,我,我实在不能看着你死!可看着她的小脸,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狠狠咬了咬牙,才道,“你……若是想给他做妾,也要他大婚三五年以后才敢跟皇父提。你要是想等,就自己安安稳稳等着,莫……莫太心急,太近……”
听着他的话,她的泪像是两条小溪水,一眨不眨,只管流。头一次,她没有说那些树上的话,是真的甘心给七哥做妾么?看得奕枫心痛不已,如果七王妃真的是瑾玮,沐芽啊,莫说皇父,庄家就不会让你活着的……
“沐芽,你的画那么好,能自己养活自己,何必到后院看正妻的脸色?”
许久,她终是抬起手擦了一下泪,看着他,一弯唇角,“你放心吧……”
千言万语不敌这短短几个字,奕枫的心酸忽地忍不住,一把握了她的手,“莫给他做妾!莫低头!莫委屈自己!否则,我不会放过他的!”
泪又落了下来,沐芽轻轻闭了眼睛,点点头……
……
农历十月的天早已是初冬的寒冷,一路快马加鞭,山间的风呼呼地吹过来,小刀子一样割人。归心似箭,林侦顾不得伤处,能走路就上了马,颠簸得再痛也挡不住日夜兼程。
为了确保他的安全,秦毅一直带着人马护在左右。那帮杀手自从知道是秦大将军插了手,也得到了自己主子的指示,绝不敢再轻易动手。
只是这舅父与外甥的关系也是微妙,不能堂而皇之地呈在人眼前,进入河北地界就离开了官道,一路走僻静夜路避人耳目。待到了京城外,秦毅派了最得力的侍卫继续陪送,自己则止步在京郊的枫林外。
“舅父,大恩不言谢,”林侦拱手辞别,“就此别过,来日再聚。”
“奕桢啊,临别,舅父要再问你那两件事。”
林侦闻言本就蹙着的眉头拧得更紧,可接过老将军那犀利的目光,他却不敢不点头,“……是。”
“第一切记何事?”
“第一,绝不能碰九镇补给案。”
“这是为何?”
“补给案一定会牵涉到柏茂清案。不可翻案。”
“为何不可翻案?”
“因为,满门抄斩的案子绝不能是冤案!”
这一个领悟,让林侦恨得咬牙挣血。初闻之时,他几乎是暴跳如雷,恨不能即刻上乾清宫为柏家一百多条冤死的生命请命!可是老将军与他秉烛夜谈,字字泣血、语重心长,终于按下他的热血沸腾,一遍又一遍地用历史的教训来教导他:皇上可以罪己,却不能翻自己办下的惊天冤案。
翻这样的案子失去君威龙颜事小,失去天下民心事大,一旦被有祸心之人利用激起民变,惹下滔天大祸。身为臣子,若想当真为民请命,就要学会迂回而行,如若不然,生打生撞就像今次山西之行,出师未捷身先死,再有多大的抱负也不过是莽夫一个,还有何脸面谈公平道义、黎明苍生?
“好。”秦毅点点头,又问,“第二呢?”
这一句问过来,林侦咬了牙。
“第二呢?”老将军又问。
“第二,不能……娶沐芽!”即便只是说出口,也让他痛彻心肺!“舅父!并非……”
“莫要再与我争执。”几日来,他的倔强与不甘秦毅都看在眼中,“我知道你疼她,当初你把她劫出宫,弄得宫里风风雨雨,我就担心会曝露她的身份,好在你用了亦洛和江沅才没有出大乱子。原本我当你只是想把她带着身边,却不曾料到你果然动了心意。”
对小丫头将来的安置,秦毅不是没有想过,想待风声过后把她接到身边收为养女,日后找个可靠的人嫁过去,护她一生平安。却万没想到,与她生了情意的人竟然是奕桢……
柏家女儿是秦毅鼎力护佑之人,若是换了旁的男人,秦毅会为他两个搏上一搏,瞒天过海,许是能有个圆满的结果。可是,那一个人偏偏是燕儿的儿子……
奕桢,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哪怕是一丁点伤到他的可能,也绝不能容许!
“奕桢啊,你是七皇子,人们都知道你是皇上心头宠爱,一双双眼睛都在暗中盯着你,等着你出纰漏,你的王妃绝不能是随意在一个女孩儿头上扣个尊贵的帽子就能过关。Jing挑细选,莫说是皇上,旁人也会把她的祖宗三代查个清楚,要的就是你的把柄。若查出她是一介平民,她虽身死,你虽罪却可保;若是查出她是柏茂清的女儿,我死不足惜,怕的是那些人也绝不会让你活下去。”
这番话,老将军已是说过多次,其中厉害,林侦早已领会,此刻听来仍觉透骨的寒意。原以为这场穿越虽然荒唐,却好歹没有把他们分开,却没想到竟然穿得他两个咫尺天涯……
林侦想大喊:她不是柏茂清的女儿,她是牧芽,是我的芽芽!可是不行,经历了山西的生死之险,林侦的心里对这个时空的极权与对生命的蔑视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记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