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这是曹阿瞒的示弱信或者求和信呢?
袁绍与曹Cao是发小,很小的时候便一起耍闹。那时他还未被过继,只是袁家嫡支的一个庶子,可即便如此,他身上流着的也是四世三公的血,比出身阉人家庭的曹Cao要好一万倍。
袁绍虽不像别家士族公子那般鄙夷曹Cao,见着他就绕道,可实际上心里也是隐隐看不起的。
儿时的他视曹Cao为好友,同时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小弟。
长大后,天下分崩,四海离析,群雄并据,他做了义军盟主,又成了冀州之主。
曹Cao还是那个有着几分小聪明,却怎么也追不上他的曹阿瞒。所以他在曹Cao初举兵时,毫无芥蒂地照拂了一二,希望能培养一个强势的“小弟”,与他守望相助,共谋天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照拂,竟给自己扶出一个强敌来。
曹Cao迎天子至许县,天子欲封他为大将军,任他袁绍为太尉,居于曹Cao之下。这让素来自重身份,隐隐看不起曹Cao出生的袁绍深感耻辱。
哪怕后来曹Cao向他示弱,将大将军之位让于他,这份耻辱也丝毫不能减弱。反而随着曹Cao一天天的壮大,一日日地增强,每日啃食着他的自尊。
正是因为这份屈辱,让他一碰到曹Cao的事就变得急躁不堪,恨不得马上消灭曹Cao的势力,让他俯首称臣。
在这种情绪的左右下,多次阻挠他急攻曹Cao的沮授与田丰,便成了他的仇敌。
袁绍的思绪逐渐飘远,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遵循潜意识里的想法,利索地将装有尺素的竹筒打开。
开都开了,不如看一看。
袁绍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取出里面的缣帛,展开一看。
「本初,今日断根否?」
“该死的曹阿瞒!”
袁绍恨恨地将缣帛丢到地上,拿脚踩了踩,才连同竹简一同丢进火盆。
哪怕缣帛被烧毁,他还是记得那句话,仿佛脑中跳出曹Cao那张从小就欠扁的脸,用狡黠而无畏的表情指着他道:
“本初,断——”
“啊啊啊啊!”
袁绍立即打断脑中令他几欲呕血的画面,用力踢了火盆一脚。
他知道曹Cao这是故意气他。
可哪怕知道,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怒发冲冠,气血翻涌。
若是旁人来信如此侮辱,他纵使生气,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失控。
袁绍心知,曹Cao对他的影响太深,如果不能早日解决这一隐患,他势必会被自尊冲昏头,失去本我。
“拔军南下!”
曹Cao这个时候还对他用激将法,简直找死。
就算他急功近利,不用最稳妥的方式作战,以曹Cao与他的悬殊势力,如何是他的对手?
恰巧路过袁绍营帐边缘的荀谌脚步未停,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他掀帘而入,坐在临时搭成的书案上,摊开案上摆放的书简。
书简上面写着的,乃是《左传》中的一篇文章。
而后,荀谌取出自己怀里的一小块木牍,根据上面的记号,在书简中查找序列。
“二、四、八……”
按照顺序一个个跳过上面的字,最终,荀谌的手点在一句话上。
「未有攸底。」
荀谌无声地念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三。
第三个字,是攸。
许攸。
荀谌舒展眉眼。
未过多久,传来许攸家人犯事,被审配逮捕,等候处决的消息。
许攸立即跑到袁绍处求情,暗指审配公报私仇,却被袁绍不轻不重地挡了回来。
许攸见袁绍有暗护审配之意,又惊又怒。他带着一腔怒气回帐,又想起自己之前的谋划被袁绍驳回,心生恨意。
“谋而未决,反而纵容小人逞凶,简直可恶。”
想到倒霉催的田丰和被猜忌不能用的沮授,许攸在心中呸了一口,暗道袁绍迟早要完。
他找了个机会悄悄离开营帐,立即奔往曹Cao的所在。
曹Cao听说许攸果然来了,便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弄乱,踢掉鞋履,倒穿着迎了出去。
他佯装惊喜,冲过去抓住许攸的手:“子远来了,快快坐下!”
许攸缓缓入座,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仓促逃来的。
许攸高深莫测地问:“你们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作为幕后策划者,曹Cao早知许攸的来意。
但他听到许攸这毫无寒暄,直接询问军机大事的装X模样,心中还是升起了少许不快。
“可食一年。”
实际上远不止这么点。自崔颂献上水利之策,亲自把关豫州水利,并提出“育种”的方案以后,领地粮食的产粮有了显著的提高。
这也提高了曹Cao与袁绍对战的底气。
可面对来投奔的许攸,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曹Cao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