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浑浑噩噩脑子发糊的中原中也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清醒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揪着太宰治的手臂问,你他妈活着还是死了。
太宰治咳嗽着喉咙里的血迹说我还死不了你别失望,然后拎着对方的领子带着刚刚点名的六个人绕过土堆开始往前走,走之前太宰治指着通讯员说对面的那个死人脸要是再给我说没兵支援你就问候他祖宗,如果他要追究就说参谋长的儿子在我们这个队里,让他自己看着办。
海边的沙滩被血迹覆盖在,踩在大雨里的沙中似乎自己都能陷进去。中原中也说我的手臂大概只能支撑三枪的后坐力,三枪没打完你们后边就得接。太宰治随手揪了个兵出来说你来,并且说你死了你母亲以后国家养着放心上吧,后面那个狙击手哆哆嗦嗦从自己衣服里把十字架掏出来用干裂的嘴唇亲吻着,然后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轻车熟路的抓着手里的狙击枪摆弄了一番,太宰治躲在掩体后面让六个人用火力掩护他,他跑起来的时候像风像火,在这片喧嚣的雨中飞驰的移动,胸腔里的那股子火苗顺着食管往上烧,烧得他头晕眼花却也异常清醒,一个跟头砸进了下方的弹坑里随后端起了枪直视着瞄准镜扣动了扳机。
身后是尖叫声与怒吼,挂碍睫毛上的雨水滴了下来,三枪过后他中弹的那条手臂被后坐力震得垂了下去,被击毙的敌人从高塔里摔了下来,摔在了中原中也面前的弹坑里,摔了个脑浆迸裂,白花花的脑rou溅在了他的衣服上。
这次没吐,他笑了一下。
第2章
在新兵营的时候教官就跟他们说过,登陆战是最难打的战役。
因为你们的敌人会在高处架好堡垒和重机枪,架好炮筒和狙击手,等你们从海边上去的时候根本就看不见敌人在哪里,但是他们却能像是打活靶子一样的杀了你们。
来的时候他和太宰治坐的是同一艘船,船前面是立着的钢板,没靠近之前的子弹打在上面不痛不痒,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所有的人都听着子弹击打在钢板上清脆的声音。
一下、一下、又一下。
信奉基督的人亲吻着他们银质的十字架,没有的就在胸前画着三角,有些士兵颤抖着手把水壶捏得咔咔直响,沉默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而倾盆的雨下着,用这种方式填充着他们的沉默。
太宰治在后面伸出手把他从前方的座位上拉了过来,他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却也顺着过去了,他与最后面的一个人换了个位置,凑到了对方的耳边咬耳朵。只是一个眼神太宰治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对方没有吭声,只是用手指攥着他的负重包的肩带一言不发。
在船只搁浅之前太宰治拿上了自己的枪,在挡板撤下来之前将嘴唇贴在了他的耳朵上,几乎是用舔和亲吻的方式说,中也,你可别死了。随后rou体分裂的声音传来,坐在前排的士兵被打了个对穿,所有前方的人都被扫射成了筛子,而太宰治缩在后面抱着头紧紧地攥着他的带子,强迫性的拉着他跳进了水里。
而最开始和他换位置的那个人的胸口被机关枪扫了个稀烂。
中原中也重新醒来的时候躺在太宰治的大腿上,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才爬了起来,而太宰治正翘着二郎腿看着地图,见他醒了便一收腿让他整个人摔在地上,随后他听到脑袋上面传来了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于是便立刻爬起来,二话不说给了这人一脚。
手臂已经被包扎过了,灰头土脸的中原中也缓了缓神看了看周围,说我们这是打完了?太宰治端着缺了个口的水杯抿了口水,说还没,还在清场。
他抿了抿唇看着临时搭建起来的指挥部外的伤员和尸体正在一卡车一卡车的送着,他问死了多少伤了多少,对方头都没抬的翘着二郎腿抖着手里的地图,从一边拿了个三明治过来塞进嘴里,说死的差不多了伤的不计数,然后掀起眼皮瞅着他上下打量一脸嫌弃,跟他讲,中也,你的连没了,死的就剩你一个了。
光杆司令中原中也跑去找医生,路过清场场地的时候那些活着的士兵跟他打招呼,一部分还端着枪对着举手投降的俘虏以及抄起手榴弹丢向高地建筑。
他走过去看到几个熟人,那几个士兵对他喊了声‘中尉’,中原中也点头就算是应了,随后问他们有没有烟,几个士兵笑着说少校知道了会罚我们扫厕所的,然后他却摆了摆手说管他太宰治放什么狗屁,大家的哄笑声传来,几个人凑在一起掏出了自己用报纸卷的烟卷,指缝里皮肤上都是黑色的硝烟与红色的血迹,混杂在一起就是黑色的泥,粘在上面让每个人都看着脏兮兮的。
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被雨水浸shi的火柴盒,擦了好久才勉强擦着,微弱的火光让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低着头,火焰舔上烟卷的时候有人咳嗽着笑了出来,随着缭绕升空的烟雾笑得有点癫狂,他夹着烟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把嘴里的那股子尼古丁的味道吐了出去,而那人笑着笑着取下了头上戴着的头盔,摸着上面的弹痕又哭了起来。
眼泪把那些男人脸上的污渍都洗了个干净,擦了一把之后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