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车开来,众人撑伞的撑伞,抬人的抬人,最后,邵听风没怎么受罪地躺进了车后座。内室比较宽敞,但他身形太高,腿还是曲了起来。
程斐担心他会在车上移动,于是也跟着坐进后座,在自己大腿上垫了一张薄薄的毯子,让邵听风枕在上面。
“诶,咱去哪个医院?”时祯问。
”导航最近的。”
“最近的……”时祯在导航系统摸索,半晌,他怀疑地问,“你确定要去最近的?”
“唔,你看着办。”
程斐没仔细听他说话,正低着头,一手虚虚扶着邵听风不让人掉下去,一手打开手机,找到上一个通话记录,对还没来得及备注的陌生号按下了回拨。
对面几乎是一响就接通了,邵听雨焦急的声音传来:“小同学,接到我弟弟了吗?”
程斐看了枕在自己腿上的小炮灰一眼:“嗯,接到了,我们正要送他去医院。”
“医院?!”邵听雨惊呼,“他伤得很严重吗?”
“应该还好,”程斐磨着牙回道,“姐姐放心,他只是有点发烧和皮rou伤。”
虽然还可能被打断肋骨,但打完架后还有心情去喝酒买醉,这能严重到什么程度?
对面的女人默了默,声音哽咽起来:“呜……都是我没用,不能亲自过去陪他,我这个姐姐,太没用了……”
程斐很怕女孩子哭,尤其是邵听雨的哭腔那么温柔克制,让他想起了邵听风也总是用满不在乎实则隐忍按捺的模样,便结结巴巴地试图宽慰她:“姐,姐你别太担心,他真的就是有点发烧……”
邵听雨也就失态了十来秒,很快就冷静下来,虽然语气难掩难过,但已经没再带着哭音。
“不好意思,我失礼了。”邵听雨深呼吸好几回,才道,“你是他唯一给我介绍过的同学,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
“嗯,姐姐请说。”
“我们家的事情可能你也听过一点,最近商业上又是风雨动荡,我爸爸急着用钱,就以妈妈的墓地搬迁为要挟,逼小风签署一份抵押书,如果他签了,就要背负十亿债务,如果不签,妈妈的墓地就要被处理掉。”说到这里,邵听雨很是激动,这件事她先出面争辩了一次,结果被邵父以“她已经外嫁“为由,禁止她干涉邵家事务,她气得见了红,不得不卧床修养。
邵听风接到消息后立即赶回邵家,接连几日,都在邵家跟一众所谓家长据理力争。
直到今天,邵听雨得到了自己弟弟把邵家大哥揍了一顿的消息,并且在揍完大少爷后,一把刀架在了邵夫人脖子上,据当场的人说,邵听风当时神情极其可怕,显然打算真的杀了她,因为提出在墓地上上做文章的,就是这个后娶的邵夫人。
最后不知他们又做了什么交易,邵听风不仅没签署抵押,还把地契都带走了。
但代价是,邵家不再承认他是邵家人,以后所有的财产,他分文不能继承,从此算是断绝关系。
前面部分听得程斐都在冒火,但听到最后,却是脱口而出:“断绝关系,那好啊!”
等邵家破产,几十亿债务根本跟小炮灰没有关系,简直没有比这更大的喜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邵听雨一愣:“你说什么?”
“哦,没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程斐连忙掩饰,“您放心,我会好好安慰他的。”
邵听雨连连道谢,最后道表示自己明天会来看邵听风,让他把人送到医院安顿后,给她发医院名字和病房号。
程斐点头答应,挂掉电话后,一抬头,才发现时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车,正在抓耳挠腮地查导航。
“怎么回事?”程斐问。
“信号太烂害我刚才错过路了,现在得绕一圈才能回到主路,”时祯吸着鼻子,“完了,这里我不熟悉。”
程斐皱起眉:“你先查好,把大致路线在心里记住再开车。”
时祯点头如捣蒜,他平时很少开车,在这种大雨天不出车祸都是他打了一百二十的Jing神了。点完头就继续用稀烂的新号不停刷新导航页面,反复专心地记地图路况。
程斐收回目光,一低下头,就猛地发现原本沉沉睡着的邵听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眼睛抬头看着自己。
邵听风眼型狭长,瞳仁很黑,此刻因为喝醉有些迷茫,但跟他对上视线后,立即明亮几分,平时总是呆板得没有任何弧度的唇,微微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小炮灰,居然在对他傻笑。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笑有点傻,但莫名有些可爱。
他拿手在两人之间晃了晃,邵听风眼睛也不眨,也不吭声,就这么呆呆傻傻地弯着嘴角。
“得,没清醒。”程斐了然,知道邵听风虽然睁着眼,但本质是个醉鬼。
只是没想到小炮灰喝醉居然是这样的,不说话不眨眼,安静而诡异,若不是他对小炮灰有点炮灰滤镜,恐怕会觉得这呆傻的表情是鬼片里的变态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