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往他手里塞了一木盆并软巾,兴奋地道:“让你干个好活儿——一会儿贵人们来了,你上前伺候!”
天青接过物什,“没问题!可是我伺候哪位贵人!”
郭爷笑的十分暧昧,“雪照殿下。”
天青看着他,调动舌头,“你说谁?”
郭爷拍拍他肩膀,“高兴坏了吧,别紧张,小心殷勤些!”
他走了,留下天青独个站在人群中,捧着盆巾不言不语。
他摸了摸脸上掩盖五官的红斑,遮面的蓬发,心中略感安慰。
不多时,演武场上迎来肃穆沉重的众多脚步声,天青偷眼看,从演武场到八方街道皆列满天家兵将,人数上万,无一丝杂音。
万众屏息。
有单调的脚步声从大门一旁的廊厅尽头传来,极轻地,极轻地,像是踩在天青心上。
一个黑发如漆,着白狐大裘的身影,停在大门最前排,站稳,转身,面对数万安静仰望他的军民。
那个背影道:“诸位将士,诸位父老,我乃先天君幼子,师雪照……”
天青从缝隙里望着那个身影,一时听不清他讲什么,耳鸣似的。
他心中暗道,“好久不见,老友。”
直到那身影语毕,演武场上忽然爆破出一声:“诛叛军!杀逆贼!”
“杀钟天青!杀师子章!”
声如海啸。
第3章
雪照殿下在大门处向众军民宣讲后,被人群簇拥着往大厅去,天青也被人流卷着走。
恰逢一小兵进来拉他:“小子,你的马在马厩里到处拱,把别的马全赶到院子里,你快去管管,不然给你杀了吃rou。”
天青还未说话,中年人赶来骂道:“你们一帮人还治不住一匹马?拿上棍子,不听话便打!卸了他的马鞍,狠狠地抽!”他拉住天青的手,“你别乱走,快去殿前伺候。”
天青看了郭爷一眼,不对劲啊,他才入伙半天,这人就上赶着让自己殿前伺候,还这样殷切,啧……
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既然能得机会进殿,他还是去了。
大殿中,一个身着暗红武将服的青年,正歪身向身着雪白狐裘的男子低语。
狐裘男子不见喜怒,抽开狐裘带子,暗红武服青年立刻从后接住,小心的替他折起。
狐裘男子——大名鼎鼎的雪照殿下,随意在首座坐下,狐裘下是常见的蜂腰窄衣,雪白里闪着Jing致的银线光泽,干净利落。他黑发整齐的梳在发顶,眉目稳定温和,下颌与嘴唇处十分清淡秀气。五官单看并不十分惊艳,单单组合在他那张脸上,便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好看。
——他从来是温柔好看的,只是这些年的军旅生活,令他身上多了杀伐决断与沉稳的气度。
雪照半低着头,不疾不徐的解着护腕。
跟着他进来一群武官将领,个个身形雄伟,飞鬓乱髯,静悄悄的站了一屋子,没一个敢坐。
雪照将护腕丢给侍从,抬起眼,不禁一笑,“怎么都站着?坐下吧。”
他略一抬手,房中一群老爷儿们稀里哗啦齐齐坐下。
红衣武服青年招天青近前,天青挪着脚步走来,走到雪照身前一臂处,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山泉水般的清味。他端着木盆,雪照伸臂在里面净手,两人相隔寸许。
红衣武服的青年忙拿了天青身上的软巾,亲自递给雪照擦拭。
天青就这样与雪照一触即分。
其余众多安座的武官将领开口,“殿下一路辛苦,听说右将军被狗贼钟天青所伤?”
雪照身侧一五十余岁的左将军王云起道:“当时我在金城,未与殿下一处,他没在我身上占了便宜,只是更早前右将军被他所擒,现在也不知死活。”
武官们道:“若说要除叛军,那逆贼子章不算什么,只他手下这钟天青是个棘手的,在场谁与他交过手?”
有人想了想,“他似乎与殿下是同届天禄营出身?”
众将领的目光纷纷落到雪照身上。
雪照随意笑了笑,“天禄营只有短短三个月,我们并非十分熟稔。”
“但……”雪照扬起下颌思索,“他确实……”他似是找不到合适的体面词,“……确实大胆敢做。”
听到这样轻飘飘的几个字,天青想起陈年旧事,面色早挂不住,幸有蓬发遮挡。
雪照挥手,一方军用沙盘被他随手吸来,他在沙盘旁慢行,一边思索一边道,“这个人的行径,我已听闻不少,侵占南境,杀云城将军,杀济老将军一家,简直十恶不赦,罪不可恕。”他的手越过争渡河,直指南境,在叛军所在之处轻轻点了点,“我离京前,曾向天君承诺,此次必要带这逆贼与他主子的头颅回去。”
天青的心砰砰跳了起来,暗忖:“好巧,我也是。”
然后,他眼睁睁看雪照轻轻一挥手将沙盘送到众将军眼前。“左将军听令,明日你带城中六位将军从此处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