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让钟离晴喘了口气。
她掐了掐掌心, 在心里狠狠地埋怨自己:当那女修看来的时候,她甚至暗暗后悔自己服用了易容丹, 将自己伪装成这样普通的样貌, 而不是自己本来出色的皮相,也好教那女修留下个好印象。
——她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念头呢?
或许是太过思念阿娘了,就连见到一个与她只是有几分神似的人也会这样冲动, 变得不像自己了……除了这个,钟离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反常。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坐在她身边一直若有似无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她的敖幼璇忽然冷哼一声, 翘着嘴角, 用那双娇俏的眼眸斜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嘲笑道:“啧,人家可是堂堂元婴后期的大能,崇华首徒,掌门唯一的亲传弟子——小子, 仔细着些,再这么不识礼数地盯着人家猛瞧,莫非是不想要这双招子了?”
连她自己都意识到这语气中太过浓烈的醋味儿,偏偏钟离晴却像是没察觉到似的,只是点点头,对她的警告不以为意:“元婴后期,崇华首徒,莫非她就是陆纤柔?”
“放肆!人家陆仙子的闺名岂是你一个炼气期能叫的?你也配?”眼看着钟离晴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对那女修更感兴趣的模样,敖幼璇不知为何便感觉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子窜得老高,忍不住便恶言相向。
——崇华青莲峰的陆纤柔,乃是崇华剑派第二个百岁结婴的天才修士,师从崇华掌门,几乎已是下任掌门的钦定人选,修真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也只有钟离晴这个初涉修真界,又毫无背景的散修菜鸟还认不出罢了。
“……原来是她。”钟离晴对她恶劣的态度并不在意,只是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敖幼璇,而后便借着看向广场正中高台上的淳于方之便,又打量了几眼那崇华派的女修。
崇华如今的首徒陆纤柔,之前背诵的宗派常识中倒是有过介绍,本以为是个古板严肃的女子,想不到,竟是这般的风采。
见她不再搭理自己,敖幼璇咬了咬唇,却只好别过头,顾自生着闷气。
而钟离晴的注意也被发话的淳于方拉了过去,在他洋洋洒洒地啰嗦了一大堆以后,终于明白:这次的选拔将采取大乱斗的形式,只通过一场比斗就决出胜负。
“诸生,请上台来。”在几所学院的院长点头示意下,各自作为代表的百名学子纷纷站起了身。
等到一干学子依言站进演武场中央的平台上后,那院长笑着捋了捋胡须,而后一挥手,脚下的平台忽然响起了机括转动声,这座百丈见方的石台忽的拔地而起,缓缓上升,足足离地数十丈才停止了升势。
钟离晴早就有所防备,是以只是轻晃了几下便站稳了步子,而她身边的敖幼璇却像是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下,整个人都往身边离得最近的钟离晴扑了过去,张牙舞爪地想要抓住什么依仗……最后却教钟离晴扶住了。
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扑在自己怀里的小蛇蝎,钟离晴蹙了蹙眉头,将她稍稍推开一些,免得她温热的呼吸继续喷洒在自己的胸口,目光下意识转向台下那白衣女修,见对方并不曾注意自己这边——心里先是一松,却又无端端地失落起来,也就没有发现敖幼璇眯着眼睛朝她胸口探寻的目光。
恐怕就算发现了,也是不会在意的。
据那淳于方所言,五所学院共百名学子将在这座平台上展开搏杀,切磋为主,点到即止,不可伤及性命,将对手击退平台为胜——最后留在平台上的十人将拥有自主选择宗派加入的权利,而这十人之间还要进行最后一项角逐,胜者代表的学院,便是这一届的五院魁首。
这百人学子便是那军马兵卒,这百丈高台便是那楚河汉界,就算那些台下坐着的看客们以为自己是执掌乾坤的棋手,可这些比斗厮杀的学子们,却不是个个都把自己当做棋子。
——至少钟离晴不是。
若是以学院的荣誉为前提考虑,自然是以各自的学院为单位进行对抗,最后再决出个人的胜负。
莘元学院派出的二十名学子之中,除了她与敖幼璇外,还有八个炼气中期的新弟子,另外十个,则是上一届的前辈学长们,平均修为在炼气后期,甚至有一两个已经摸到了筑基的门槛。
只是,她们这样的阵容,在对上其他几所学院的学子以后,便全然不够看了。
像钟离晴这样炼气初期的学子不是没有,但也只有两个,天刚学院与灵犀学院各有一个,而威虎学院,最低水准都是炼气中期,至于东道主眀方学院,清一色全都是炼气后期的修为,这样明显的修为差距,恐怕胜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这是包括莘元学院的院长尤百川在内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但是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是,这一届宗派内选,有了钟离晴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数。
迅速给敖幼璇和自己身上贴了数十道防御性的符箓,钟离晴在所有人警惕地望着早就结成统一对外的阵列,蓄势待发的眀方学院时,同敖幼璇传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