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愧疚
情绪剧烈的波动,牵扯着伤口缓缓作疼,从针刺般的小痛到如汹涌波涛的巨痛,范勺猛的捂住胸口,他几乎撑不起自己,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伐止此时也顾不得范勺方才的质问,动作快于意识,连忙接住那倒下的身躯。
呜呜咽咽的声音在黑夜里飘荡,惊的伐止心底一阵惶恐,“你怎么了?是.....胸口疼吗?”
范勺尖锐的牙齿咬破嘴唇,死死的揪住胸口,气若游丝,“疼.....”
伐止慌乱的想分开他的唇齿,却不敢用力,反倒范勺像是感觉到伐止的企图,将唇齿咬的更紧。
“勺,别咬,你若是难受,可以咬我,别咬自己。”
伐止看着那人惨白的脸,一阵无能为力油然而生,他创造了整个世界,却对心中重要之人的伤痛束手无策,伐止默默的握住范勺的手,摊开来才看见,手掌心上五个指甲印已经深深的烙进了肌肤里,伐止来来回回的摩挲着,仿佛那指甲不是嵌入了范勺的手心,而是自己的心底。
疼痛像是会腐蚀人的意识一般,范勺仿佛迷失在无尽海中,除了起起伏伏的疼痛再也感受不了其他。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才过了几分钟,伐止感受到怀里的人逐渐安静下来,大概是折腾累了,昏睡了过去,伐止轻轻的抚开那人微长的发丝,指尖抚摸过怀中人瘦瘦尖尖的脸颊,他将范勺轻轻打抱起来,黑夜下的月光将俩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四合院内,吴卜将茶盅往前摆了摆,又拉回来,往右移了移,又觉得不好,他叹了口气,“最近怎么都没有活呢?”
正巧,吴晚柔漫不经心的从里屋走了出来,她怀里抱着一只小狗,毛发没有什么光泽,稀稀拉拉的长着,眼睛shi漉漉的,看着有些可怜。
她道:“急个啥?上次事情的酬金够咱们吃一年了,是不是啊!小旺财~”
她伸出手指,在那小狗颈间挠了挠,那小狗倒是乖巧,没有怎么动弹。
“你说你,出去一趟捡只小流浪狗回来本是好事儿,可你怎么给人家取这个名字,造孽哦!”
吴晚柔很是不满,“你懂啥?糟践的名字最好养活。”
“哦。”吴卜扭头,不想和更年期的女人计较!“诶?那是不是伐止啊?”
吴卜揉了揉眼睛,远处有个隐隐约约的身影,看不大清楚。
“应该是吧。他好像抱着一个人?”吴晚柔眯了眯眼睛,看着伐止越来越近,最后才看仔细了,怀里的的确确抱了一个人,只是那人的脸埋在伐止怀里,看不清样子,身影倒是熟悉的很。
“范勺?”吴卜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伐止,他也看不清伐止怀中之人的真实相貌,只是和范勺相处久了,自然感觉得出来。
伐止淡淡的看了吴卜一眼,道:“他睡着了,我带他回房去。”
间接的肯定了吴卜的猜测,吴卜失神的望着伐止抱着人逐渐远去,他往前迈了几步,又走了回来,他没有什么资格去问问范勺如今好不好?去看看那人瘦了吗?有没有.....恨自己?
友谊就是一根绳子连起来的两只孤帆,无论是谁先剪断,两只孤帆都会越走越远。
而吴卜就是那个先动手的人,即便他如今想把那断了绳子再栓起来,也无济于事。
他不记得自己当年为什么质问范勺,言语的尖锐似乎还弥留在自己耳畔、心间。语言有时候是很好的利器,将一个人刺的遍体鳞伤。
一年前的时候,范勺失去了所有,包括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吴卜记得自己家门里鲜血的刺目,有自己父母的还有范勺的。
“你若是想道歉,明儿个去不就好了。”吴晚柔将怀中的狗崽子往上托了托,看似不甚关心的说道。
吴卜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歉的话,他会原谅吗?我当年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你是不是傻,你道歉他还有一半的可能原谅你,你不道歉,就肯定不会原谅你,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道歉?”
吴卜一听,很是激动,他重重的点点头,“我明天就去!”
一夜可以很短,闭眼睁眼间便是一夜,一夜可以很长,让迷茫的人在某个黑夜里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伐止将人安置在床褥上,自己却安安静静的坐在了一旁。
伸出手轻轻滑过范勺斑驳的唇,血迹已经干了,只是结痂在唇间,看得伐止很是不爽。
他在心底暗暗叹息,范勺的伤可是因为被自己所伤,才会如此?伐止不敢去想,在过去那些个日子里,范勺是如何一个人忍着巨痛,在漫漫长夜里辗转难眠。
伐止不知道范勺的伤究竟有多重,他只知道,范勺说自己没有时间了。他的小僵尸快没有时间了,快离开自己了?
惶恐,紧张,心痛的感觉一股涌了上来,自己怎么舍得,舍得将利剑刺入小僵尸的心脏?
范勺痛苦的呜咽在萦绕着,惨白的脸色还历历在目,而自己便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伐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