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华夏亲自拿过来装好的。泉源的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其实一个资料室,华夏来参观过,他回去以后就搬了这个过来,说泉姐既然不肯卖沙发床,至少放着这个睡个午觉。那时候华夏是真的对泉源很好。华蓉也能感觉出来,华夏真心把泉源当朋友,当大姐。华蓉就这么躺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早起时心里和身体上都难受得不行。取了一次性牙具和泉源的毛巾去卫生间洗漱,清清冷冷又狭小的地方就只有她一个人。
深秋的天气真冷,华蓉朝镜子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憔悴疲惫的脸。
她想象着泉源站在这里,每天早上要在公司里其他人来之前把自己收拾好、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有为女强人的样子,说不定天只是透亮就起了床。她也是这样对着这面镜子也像华蓉现在一样注视着一张憔悴疲惫的脸。
她为什么就要那么拼呢!
华蓉真的为她Cao碎了心。
这种关心与爱护确实超越了朋友与朋友之间的情感,她们自然不仅仅只是朋友,泉源是华蓉的妹妹。华蓉认一辈子的妹妹。照顾华蓉又要华蓉忧心的妹妹。要是泉源受了伤,华蓉心也会像是被剜下一块rou。
很难说。
华蓉忽然想自己也许在不经意间也对泉源产生过爱情,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斤两,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给泉源幸福,所以这份爱情自主地转化成了亲情。
然而华蓉想,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自己更加在乎泉源,除了父母之外,在自己心里也不会再有人会比泉源有更重的分量。
就连华夏都不会。
华蓉忽然觉得她把泉源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来看待,并不是指表面上这个Jing明能干的泉源,而是内里的那个幼小、脆弱、受到了惊吓不肯钻出自己壁垒的泉源。华蓉想要把那个泉源拉到阳光里来,但是看见她伤痕累累的样子又无法伸手。
华蓉在泉源的抽屉里发现过百忧解,华蓉听见过泉源在梦中尖叫,华蓉见识过泉源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面如死灰……华蓉不是笨蛋,她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泉源从前受到的创伤,从未愈合。
华蓉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华夏,华容犹豫了几秒钟接了起来。那头华夏也沉默了几秒,然后他开口问道:“你在哪里,是不是去找泉源了?”
压低嗓音,压抑着怒气。
华蓉忽然就恼了,她说:“你什么意思?”
华夏说:“我问你,你跟泉源到底是什么关系?”
华蓉对着手机大喊:“你他妈的给我滚!”
华蓉把手机摔在地上,扶着镜子哭了。
什么关系?
华蓉跟泉源是十多年的老同学,几乎一起携手长大。华蓉不能确认如果泉源早于华夏向自己表白自己会不会接受,但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认真考虑。但她现在爱的人是华夏啊!她受不了华夏质疑自己跟泉源的感情,质疑自己跟他的感情。
她是爱华夏。但华蓉愿意为泉源放弃华夏,但是不会为华夏放弃泉源。可当华夏怀疑她,逼迫她做出选择,她又伤心委屈得不行。华蓉把手机捡回来,手机竟然没有摔坏。她在上面输入分手,然后蹲在地上呜咽,怎么都按不下发送键。
她比自己以为得更爱华夏,但她更爱泉源,她不能让华夏刺激泉源。泉源是一只碎裂又重新拼粘起来的美丽瓷器,有多美就有多脆弱。
泉源为她付出过太多,她一辈子都报答不了泉源。泉源是她的妹妹,是她的女儿,也是她的大英雄。
华蓉把分手发了出去。她知道事情未必有这么严重,华夏也只是还在气头上,华夏崇拜赫哲,他觉得泉源联合着华蓉把赫哲耍了,所以没办法一下子看开。华蓉给华夏找了一百个理由,但是她仍旧无法原谅华夏。华夏质问她跟泉源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冷了。她知道自己并不想就这样跟华夏分手,但华蓉是个烈性子,她眼睛里揉不下砂子。
这是她给华夏的警告。
这一辈子里,除了父母,泉源在她心里永远排在第一位。
华蓉哭够了,起来洗了脸,然后把华夏的号码拉黑。她梳妆打扮好自己,画了个淡妆把哭泣的痕迹掩盖掉。公司今天大部分人是要加班的,但泉源也并不想让他们太累,所以让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十点半钟来开会。十点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来了,看见华蓉出差回来就高兴地打招呼。这公司是华蓉帮着泉源一起办的,规模还很小,总共也就十来个人,大家关系都很好,华蓉跟大家笑闹了一会儿,发现十点四十了泉源还没来。
泉源从不迟到,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会提前通知。
昨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让华蓉有点不好的感觉,她走出会议室去给泉源打电话。
电话打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那边传来一个迷迷糊糊骂骂咧咧的声音,说了句奇怪的话:“卧槽又一个情敌!”
华蓉感到莫名其妙。
那绝对不是泉源的声音,但她还是想确定一下。主要是对方那句奇怪的话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