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如果是刘晓晓坐在这里的话一定早就把座位放平,舒服地枕着靠垫呼呼大睡。一定还要仰着头,张着嘴,因为姿势不太舒服而哼哼唧唧地打个呼噜说点儿梦话,同时流下一大片口水。
刘云再把泉源的脸带入到那样的场景里,顿时忍俊不禁。
她的笑声虽然很轻,但还是把泉源吵醒了。
泉源一向睡眠很浅。
睡眠浅的人心思重、顾虑多,其实泉源很难在陌生人与陌生环境面前睡着,她总是会警觉地紧绷神经,所以即使因为生病实在状态不好,但在刘云身边睡着也算是一件奇迹了。
她清醒得也很短暂。
轻微地嗯了一声,带着感冒未愈的鼻音,然后睁开深黑色的眼睛看向刘云。
迷茫了几秒钟,问道:“到了吗?”
“没有,还有一会儿。”
刘云看她一眼,然后转头看着道路,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她。
“嗯。”
泉源按了按脖子,想必她睡觉的姿势让她很不舒服。
刘云说:“你把座位放下,再睡会儿,到了我会叫你。”
泉源提起唇角,感谢地笑笑:“不用,反正只有一会儿。”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前面的路口向左拐吧,昨晚买了药和温度计,还没有给钱。”
“我已经垫付了。”
泉源想了想才说:“对,你跟我说过店里的店员是你的堂妹。真是谢谢你们……”
刘云打断她:“还钱没有问题,但是谢谢就不要说了,我刚跟你表白过,谢谢多伤人。”
泉源笑了,但却没有把谢谢收回:“我不想以身相许。”
刘云觉得泉源是在逗弄自己,于是趁着路上没车转头使劲地看泉源。等到泉源眯着眼睛笑得差不多了,刘云伸过去用手捂住泉源的眼睛:“快睡吧,醒过来只会伤别人的心。”
泉源这次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恰好路过红灯,刘云解开安全带侧身把泉源的位置调低了:“快睡,听到没有?梦里要梦到我,等梦到我才能回家。”
泉源笑了。
她也觉得这时候的自己要显得过渡孟浪轻佻,但似乎跟刘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严肃不起来。刘云这个家伙,总觉得正经的态度会让她窒息而死。
面对着刘云,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一些玩笑。
既不用想她的表白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用想她到底会不会低落难过。
这种交往中饱含着成年人式的油滑与狡诈,但又不得不承认——十分轻松随意。
“一定闭眼就梦到,否则要在车上跟你待一辈子,太吃亏。”
绿灯了。
刘云重新挂好安全带,车子滑了出去。
“就梦个咱俩结婚的梦呗?”
泉源为刘云的厚脸皮笑了,她虽然遇见过伶牙俐齿的家伙,但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刘云这样插科打诨没脸没皮的人。又无赖又让人想要发笑。
她说:“嗯,做梦。”
刘云看见泉源的视线投过来,更加人来疯似地挤眉弄眼:“来嘛来嘛~”
之前觉得刘云像是大猫,但现在泉源又觉得她像只活蹦乱跳的大狗,咬着球把尾巴甩成电风扇,对主人说来嘛来嘛来陪我玩嘛。这联想让泉源失笑,然后她索性不说话,反正怎么说也比不过刘云这个厚脸皮,反而要被对方调戏。
但是又觉得有点不甘心。
泉源不喜欢示弱,就连在这种玩笑打闹的场合也一样。
她看着刘云嘚瑟的小样子,争强好胜的心就沸腾起来了。
脑子呼啦啦地转动,一只手几乎快于她大脑地伸了出去——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她在刘云的腰眼子上戳了一下。
这是个在她真正清醒冷静的状态下会让她自己觉得愚蠢万分的举动。但此时的她处于一种十分其妙的状态,确实像喝酒微醺的人那样,虽然不至于逾越世俗礼法,但胆子却大了不少。
刘云几乎是尖叫了一声,转过头幽怨地看着泉源。
车子在路上打了个大摆,然后被匆忙急刹停下。
幸好路宽车少,没有酿成大祸。
泉源虽然有些心虚,但却又莽撞得很。她笑:“你怕痒。”
得意洋洋地。
刘云似乎被刚才的急刹弄得有点胆战心惊,脸都紧张地红着,声音听起来也又软又虚:“……泉小源。”
泉源笑着不说话。
刘云取过她车上的一只柔软车载靠枕扔到她的脸上:“快去睡!你要让我给自己开罚单吗?”
“多少张罚单我请了。”
“……”刘云用力地揉了揉泉源的头发,“别闹,快睡啊乖,还有小二十分钟就到了。”
泉源觉得跟刘云面红耳赤的样子相比,自己虽然被靠枕埋了脸,但也是胜利了,所以这一次没有再想出什么会让事后的自己后悔的昏招,而是乖乖地抱着抱枕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