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你现在这样。”
泽维尔把手伸进伤口,可能弗兰肯斯坦把尸体拼在一起的时候也免不了做这件事。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弗兰肯斯坦?他把手从以撒的腹腔里缓缓抽出来,粘腻的声响好像把手指插进一罐绞得稀碎的rou酱,一滩嚼烂了吐出来的东西,散发出浓烈的生锈金属气味。肠子从伤口漏出来,混合浆状的血,像蠕虫和长蛇。
“我知道他很痛,但我没有给他打吗啡,因为有可能活下来的那些士兵比他更值得。他相当于死人,但还活着,这不奇怪吗?他活了好几个小时。那双眼睛……那双绿眼睛在求我开枪杀了他。但我没有。
“事实上,我到现在都忍不住想,他们为什么要把他从前线带回来?如果我没有看见,也就不会记得了。”
以撒没有接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地断气了。他的脑袋搁在泽维尔的膝头,是一颗很沉重的东西。
泽维尔摸了摸他的红发,它们被汗打shi成缕状,发根处粘粘的。也许最早他明天早上就会回来,或者傍晚,或者晚上。希望早一点,这样还可以一起吃顿饭。
以撒的尸体好沉。泽维尔一个人要拖动他就太费劲了,所以他决定把以撒先放在房间里,等以撒回来了再让他自己埋好自己的前一具尸体。
做好规划后,泽维尔拖了地,把以撒挪到不透水的布上,省得第二天发现血浸到木地板之间的缝隙里。本来他想把以撒移上床,搬不动,只好让他躺在地上。然后泽维尔洗了澡,屋子里味道很怪,他在要不要去客房睡觉这个问题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陪陪他的恶魔,干脆一整晚都开着窗睡。
以撒的尸体很是安静。不过,泽维尔还是比较喜欢会说话的那个。他躺了半夜,没有睡着,下床看了一次以撒的尸体,掀开他的眼睑,用舌尖飞快地舔了一下他的绿眼睛。没什么味道,冷冷的,也不太像鱼眼,泽维尔找不出可以用来类比的东西。
“晚安。”泽维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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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泽维尔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权天使,但这并不影响他无数次在以撒身上回溯那些长年累月困扰着他的梦魇。
一个士兵颅骨嵌进半颗子弹,术中因为脑膜穿孔而死;一个士兵高位截肢,趁他转身时用最后一颗子弹自杀;一个士兵失去右腿,一周后死于伤口感染。一百场集体谋杀,一千个伤患,一万具倒在前线的尸体。
恶魔不容易死,只要零部件没有缺少得太多,他们可以自己修理好自己。虽然泽维尔会把他缝起来,但恢复到健康状态仍然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更别提那些拉链一样的伤疤——仿佛能打开什么额外的东西,想必会伴随他更久。泽维尔每天擦洗以撒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摸摸它。
“你会愈合吗?你能活下来吗?”泽维尔把颤抖冰凉的嘴唇贴在以撒的耳廓,“告诉我你不会像他们一样死去。向我发誓,你会一直陪着我。”
泽维尔没有脱下带血的手套就捧住以撒的脸,血污抹上他的眼睑。魅魔驯顺地把脸颊贴在他的掌心,好像狗把脑袋搁在人的膝头。他的红发被冷汗打shi,灰绿色的眼睛里有那么纯粹的痛苦,却那么沉默。
在这一刻,往后不断重演的这一刻,他们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变得更好了。很疼吗?当然。
——END——
*1916年:代指索姆河会战。
*弗兰肯斯坦:出自玛丽·雪莱的科幻小说,用尸体搞人造人的科学家,后来也泛指所有科学怪人。
作者有话说:
_(:з」∠)_在看完整版本章之前,答应我,再读一遍阅前预警,不要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就算受到了什么Jing神伤害也莫要找我,冤有头债有主,去打泽维尔(?)写这篇支线的那段时间我整个人就不太好,所以比较过激,并不是常态,不要害怕
28 第28章 我的一个朋友
从美国回来后,泽维尔经常陷入沉思。
“跟美国人没谈拢?”戈登问。
泽维尔摇摇头:“我是在想,如果三九年要打二战,国内的工厂肯定会受影响。我的收入来源主要在殖民地上,那么国内要不要提前缩减规模止损呢?可是那么多工人下岗就断了收入,一旦打起仗来,更没出路了。”
“愁什么?你自己获利就行,”戈登说,“人类而已,对他好还是对他不好,其实都一样。几十年就死了,下辈子也不会记得你。”
泽维尔挑挑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沉默半晌,突然谈到天气不错,聊完天气后招呼黛西来给两人各添一盏茶,不着痕迹换了话题。
“有一件事想问问你。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的朋友……”他死了,但又没死。不,这听起来太哲学了,“离家出走了。我这个朋友最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要不要去把那人追回来呢?”
戈登划火柴点上烟斗,先不紧不慢地抽了会儿烟:“他很好吗?”
“也不见得。”
“唉,世事无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