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禽类心脏的高速震颤让他触电似的抽回手。
泽维尔想,弄个笼子是当务之急。其实他也没真打算把它怎么样,但是获赠的白鸽也好、重金买来的恶魔也好,哪怕不知道怎么处理,泽维尔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亲手放还的可能性。他的东西都要牢牢抓在手里才行。
把白鸽赶到暗处,它躁动了一小会儿,窸窸窣窣的响声很快停下来了。安置好了宠物,忧虑的泽维尔停下笔,决定去看看他的另一个东西。
或许是昨天被拒绝了太多次,今晚以撒很老实地待在地上,把自己团成一团,枕头罩住脑袋。泽维尔很小心地推开门,以撒没有动,但是尾巴警觉地绷直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
“不,我没睡,”枕头底下传来以撒闷闷的吸鼻子的声音,“太冷了。”
以撒默不作声的时候看起来总是非常委屈,他的身材这么高大,却好像完全被忧愁拥在怀里。
他肯定抑郁得厉害,神医泽维尔擅自诊断。他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要不……你上床来吧。”
“不了,”以撒动了一下,他还是用枕头蒙住脑袋,红发从下面露出来,“你讨厌我。”
“话不能这么说。”
“所有人都恨我,我恨所有人。”
“别这样,以撒,”泽维尔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先上来吧。”
以撒掀开枕头看了他一眼,又把枕头盖上:“要是你今天怜悯我,明天又把我赶下床,我不就很可笑吗?”
泽维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不会的。”
“真的吗?”以撒还是闷头不动弹,但是他的尾巴已经难掩兴奋地拍打起地面。
“我很困了,给你三秒,”泽维尔装作没看到恶魔的小动作,感觉有点好笑,“三、二——”
以撒迅如闪电地窜上来,钻进被窝。一张被子容不下两个男人,遮住肚皮就遮不住屁股,以撒忽然福至心灵,把泽维尔圈在怀里。
泽维尔挣扎了一下:“喂,老兄,这很怪。”
而以撒的回应是把腿蛮横地架在他的腰上。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shi气顺着窗缝钻进来。因为恶魔的怀抱太过温暖,泽维尔推拒不成,迟缓地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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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恶魔同床共枕是什么感觉?当事人泽维尔的感觉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第一晚,泽维尔梦见被两百个红发大汉痛殴;
第二晚,他梦见狂甩魅魔尾巴的超级火腿从高山上滚下来,它有一座房子那么大,速度有第一宇宙速度那么快,它就滚啊,他就跑啊,泽维尔又蹦又跳,仍然被残忍地砸倒;
第三晚,泽维尔半夜惊醒,发现腿被以撒压麻了,像雪花电视一样滋啦滋啦;
第四晚,忍无可忍的泽维尔反过来把腿架在以撒腰上,紧紧锢住了他。
世界和平了。
虽然每晚睡觉都像打仗,但是信守承诺的泽维尔再没有把以撒赶下床去。他们住在同一片屋檐下,泽维尔无意过问以撒口袋里的小铁牌上写着什么,以撒也不再探究泽维尔是什么时候结的婚,两人就此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各自为年终忙碌着。
在平安夜前的某个清晨,泽维尔差使以撒去楼下拿订好的报纸和牛nai,原本躺在地板上晒太阳的恶魔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你会不会回来啊?”泽维尔半开玩笑地问。
以撒犹豫了一下:“你要是担心,可以给我拴根链子啊,魔法链子。”
“……算了,不用了,快去吧,”泽维尔说,“遇到房东太太,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哥。”
“没问题,表弟。”
“你占谁便宜呢?”泽维尔噌地站起来,以撒赶紧带上门溜了。
这是以撒被买下后第一次单独出门,泽维尔想,如果他没有乘机跑掉,我就……
如果他没有跑掉,要怎么办呢?泽维尔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以撒没有回来。
泽维尔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恶魔,被欺骗过不止一次,但是这一次让他尤其难过。也许是因为这是他投资最多的一场水漂,也许只是因为那天晚上,他根本就不该邀请恶魔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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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维尔沉浸在被欺骗的沮丧中,突然,门被敲响了。他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心想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如果理由不充分,我要好好骂他一顿……
泽维尔鞋都来不及穿,急匆匆地跑去开门,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权天使堵在门口,面色不善。
“L·B·泽维尔?”那个权天使问。
泽维尔点了点头。
“把你的魅魔叫回来,”权天使开门见山地说,“他偷了我的东西。”
天使从不说谎,这话是骗人的。但现在这个权天使的这句话是真的,只是隐去了一些过程。
现在想象一个乌烟瘴气的小酒馆,想象吧台边一个容貌秀丽但瘦弱得像小女孩儿的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