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稍微有些受伤,可就算是这样,他最担心的,却还是被他丢下。
陈澄怀疑他是编出来的,可是薄胤编的故事不可能那么详尽。
饺子渐渐冷掉了,陈澄却隐隐有些恍惚。
“阿澄刚才说,要跟我一辈子。”薄胤说:“真是太好了。”
他眼睛里隐隐溢出光来,温和的不可思议,陈澄也跟着露出笑容,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喜欢我的。”
薄胤不是很确定他这话应该怎么接,他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又接错了,惹他不高兴。
陈澄忽然挺起上半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我也觉得……这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原来薄胤不是因为被他骗了才喜欢他,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好,才喜欢自己。
这边的雪总是下着薄薄一层,有些很快化掉了,就算残留下来,也是连干枯的草地都盖不住。
陈澄裹着被子坐在炉子前与薄胤一起下棋,不要好好坐在对面,偏偏要与薄胤挤在一起。
某些时候,薄胤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他从容将陈澄拥在怀里,按照他的要求再拿被子给他盖到胸口,道:“往日没见你这般怕过冷。”
“其实是怕的。”陈澄说:“只是以前被冻习惯了,忘了要怕。”
薄胤的拇指蹭着他的脸颊,陈澄在棋盘上落下棋子,转脸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便笑:“怎么,又听不懂了?”
“以后都可以怕,我会抱着你的。”
陈澄点头,催他落子,薄胤专心审视棋盘,陈澄又偷偷来看他,等他落子完毕,才开口:“薄胤。”
“嗯?”
“你是不是真的,特别特别喜欢我,特别特别,离不开我?”
“嗯。”
“那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啊?”
“我会找到你的。”
“你这样不太好,人要学会独立,不能一直赖着别人。”
薄胤皱眉:“你我两情相悦,你也答应我要一辈子与我一起了。”
“可是我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一个人会先死掉的。”
薄胤沉默了一会儿,道:“谁会先离开?”
“如果是你的话,我肯定没问题的,那如果我是,我有问题么?”
“本来,应该没有问题。”薄胤说:“可是你,没有教我……喜欢上你之后,还要怎么一个人生活。”
陈澄看了他一会儿,又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笑道:“那我现在教你,你好好记住。”
薄胤静静望着他。
陈澄道:“到时候你就回去老老实实做你的太子殿下,然后等你父亲百年之后,你要做皇帝,你坐拥天下所有荣华……”
“这对我意义不大。”
“那,你可能还会遇到很多个……”
“你是不是快死了?”
“……”
他问的实在太直白,陈澄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薄胤捏着棋子的手无声地收紧,他定定道:“什么毒?”
“醉相思。”陈澄听到自己开口。
棋盘忽然因为对方的动作而挪动,棋子散乱,滚落在木地板上。
薄胤抱着他霍然站起,陈澄被放在床上,看到他沉默地取过大氅,走回来给他披在身上:“养玉谷在偏南之地,我们最多十日就可到达,乾城距离此地至少要十七天,我会写信给景高歌,不出意外,他应当可以在一月内赶过来。”
他语气平静,如果不是那一行滑落脸庞的泪水,陈澄会觉得他真的没有丝毫波动。
薄胤似乎不太会控制自己的眼泪,他抬手擦了一下,对陈澄道:“你不会死。”
陈澄又被他抱了起来。
大年初六,集市已经开集,薄胤买了马车,将他放在里面。
他没有慌乱,也没有把时间留给悲伤,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亲自策马带着陈澄上路。
陈澄没说什么。
不是不想说,而是他感觉自己的肺腑传来了疼痛。
一开始,这些疼痛很微弱,可渐渐的,疼的越来越厉害。
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肺腑正在被毒素腐蚀。
相思入骨,愁肠百结。醉相思的毒会从他的心肺开始腐烂,直到他身上再无任何生命特征。
薄胤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陈澄的食物渐渐变得绵软温热,似乎担心会烫坏他。
陈澄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的憔悴,但他还是会把薄胤给的东西全部吃下去,直到有一日,他发现自己喉头腥甜,纵使忍着,也仍然未能挡住鲜血自嘴唇滑落。
他取出帕子擦净了嘴角,耐心地舔去牙齿内的血迹,取出镜子确认了仪容,然后喊:“薄胤。”
马车停了下来,薄胤很快推门进来,冷风想要钻进来,又很快被他关门挡在门外,他鼻头微微动了动,语气平静而温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