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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劲草 五
领头的一个府兵哭丧着脸, 无奈地摊手:“就是心平气和好好解释, 这些百姓才不肯搬啊!您瞧瞧,我这嘴皮子都起大泡了——”领头的指了指自己嘴角:
“现在玄甲军被朝廷调走, 要劝人迁走, 靠不了刀剑,就只能靠咱这两条细腿一根舌头。唉,那些穷的叮当响的百姓倒是好说,反正到哪里都穷, 迁民对他们而言不过换个地方讨饭而已。可那些有房,有地, 有铺面的百姓就不一样了, 他们舍不得一丝一毫的损失啊!”
“晏大人不是说了,会按照每户的财产状况进行补偿吗?他们还不肯搬?”何离质问道。
领头的四下看了看, 小心翼翼地凑近何离的耳朵:“何主簿, 你现在还相信那晏大人的话?”
何离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是正三品的大员,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我不听他的,难道听你的?!”
“前些时候,那晏大人的确为咱们秦川城做了不少好事,咱们都看在眼里, 自然是服的。可是自打那晏大人从白苍山下来, 就只发了这一道迁民的令, 连面也不怎么露, 你就不觉得哪里古怪?”
“何处古怪?”何离毫不犹豫道:“我昨儿个才见到晏大人, 分明好好的——”
何离突然顿住了。晏长清苍白的脸颊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晏大人之所以不出面,就是生病了而已。怎么着,人吃五谷杂粮,还不能生病了?”何离道。
“看来大家说的没错。”领头的小声咕哝了一句,捂着嘴凑上去道:“百姓们私底下都传开了,说是那晏大人从白苍山下来后,就不是原来那个晏大人了……”
“你什么意思?”何离瞪眼。
“他们都说,晏大人在山上被邪祟附了身,所以才要把咱们都赶出去,独自霸占秦川城!”
“胡扯!”何离怒道:“什么邪祟附身,我怎么没听说!”
“您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空听我们跟您扯这个……”领头的抱怨着,又添油加醋地说道:
“那邪祟名叫旱魃,走哪旱到哪儿。之前秦川城就有人被这鬼东西附身过。一旦附身,一点水都碰不得,疯疯癫癫,谁沾上谁倒霉……”
何离听的眉头直跳。旱魃这种能引起旱灾的鬼怪的故事,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前几年他也的确偶尔听闻有人被旱魃附身,被驱逐出城的事。但是何离却因为读了很多书,并不信所谓鬼神邪说的。
何离正要竖起眉毛训斥,忽然听得远处府衙门前一阵喧闹之声。
秦川县衙门口,密密麻麻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数百的人,皆一身上好的绸缎华服,面带愤然之色,最外面却是一些拖儿带女的老弱病残,神色有些茫然地举着拳头,跟着围在里面的人群喊着什么。再细看去,那黑压压的人群中,居然还有七八个一身灰袍黑帽打扮,手拿拂尘的道士,面色无比凝重地盯着紧闭的县衙大门,似乎那大门一旦打开,就会蹦出可怕的怪物,吞噬所有的活人。
“除邪祟,诛旱魃!”
“除邪祟,诛旱魃!”
炸雷般的呐喊声。
这些人,反了!
何离立刻镇定下来,努力挤进人群,大声喝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县衙也是你们胡闹的地方?赶紧散了,再敢停留一刻,全给你们抓起来!”
数十个跟在他后面的府兵,齐刷刷站成一排,颇有点威慑的样子。然而下面的人群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样子,一个尖利的嗓门响了起来:
“哟,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个衙门里算账的。现如今也敢拿腔拿调,欺辱我们百姓了?!”
何离闻声一瞧,认出说话的正是秦川城最富的张大财主,家有良田千亩,耕牛近百。他眉头一皱,道:“谁欺辱你了?你们不赶紧收拾铺盖迁走,是想等地震再来,活活压死么?”
“地震?”张财主冷笑一声,胖墩墩的身躯上前一步,道:“那邪祟的话,恐怕只有你这书呆子会信。好好的土地不要,好好的白狼河填死,哪个正常人会想出这样的主意?!只有旱魃邪祟!”
张财主话音刚落,更多愤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的没错!就是旱魃!以前有人被旱魃上身,都是见不得水,哪怕听见河水声就疯,哭着喊着要把河水填死。后来被我们赶到白苍山上才消停。没想到这个脏东西现在又回来了,又要赶我们,又要填河,这分明就是复仇啊!”
“该死的,这邪祟走哪哪倒霉,非得再把它赶出去!”
“赶出去?呵,我看就地打死最保险,省的下次又附在别人身上害人!”
“没错,还得用这几个道士带来的桃木烧一烧,这旱魃邪门得很,你不下狠手,下次倒霉的就是你!”
人群越聚越多,竟有数百人,不少人还拿着刀棒棍剑,锄头石块之类,显然是有备而来,随着为首的几个地主富商的怂恿,他们竟逼近了县衙大门。何离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