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抬头望去,只见足有十几丈之深的大土坑上,露出一个马头。霜骓马正趴在坑口外,有些着急地朝洞内寻找他的主人。
赫连戎川仰头指着霜骓马,骂道:“好啊,你光顾着自己,也不管主子死活,真是白给你吃胡萝卜了!”
霜骓马极通人性,知道赫连戎川是在责怪它,顿时有些畏惧地缩了回去,只露出两只尖尖的耳朵,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朝坑内望着。
晏长清知道赫连戎川是故意找借口转移话题,不禁哭笑不得。他朝四周看了看,这坑极深,洞内空间很宽敞。四壁皆是大大小小的裂缝,似乎稍微用力大一点,就会继续坍塌的样子。根本无法借力朝上爬。
晏长清的手指摸索着凹凸不平的坑壁,不禁有些纳罕。这坑看上去像是天然塌陷形成的,这好端端的草原上,怎么会塌出这么一个这样一个大洞?
但无论这坑是怎么形成的,晏长清明白,此时要想凭借自身的力量出来,基本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方法,就是等人拿绳来救。
赫连戎川显然和晏长清想到一起去了,他吹了一个马哨,只见霜骓马立刻耳朵一竖,重新探出头来。
“好霜骓!”晏长清大声冲霜骓马喊道:“不用管我们,立刻回城中带人来,你知道怎么做。”
霜骓马眼睛一亮,颇为响亮地打了几个响鼻表示听懂了,立刻消失在了洞口。
哒哒的马蹄声渐远。晏长清估算着,从这里到秦川城一个来回,大概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不禁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
“我知道你着急,但是……”
赫连戎川拍了拍晏长清的肩膀:“你想啊,那大巫医好不容易找来那么多童男童女来浇花,一时半会肯定是舍不得弄死他们的。等咱们一出来,立刻快马加鞭救他们,我想,一定来得及。”
晏长清点了点头。他知道赫连戎川是在哄他,不过说的也的确很有道理。
赫连戎川继续道:“然后我就把大巫医吊起来,先把他揍成一朵狗尾巴花,然后再扒了他的裤子,让他光着屁股给所有百姓磕头谢罪,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威风!”
晏长清有些无语地看了赫连戎川一眼,这人啊,果然说话一旦超过三句就不正经了。
赫连戎川看着他:“长清,你不生气了?”
晏长清这才想到刚才赫连戎川装死的那笔账还没算完呢,顿时扭过头,又不想理他了。
赫连戎川凑过去,厚着脸皮:“长清?”
晏长清别过身,以沉默的后脑勺作为回应。
赫连戎川挪了挪位置,歪着头看他:“大宝贝?大宝贝你看看我?给个面子?”
晏长清仍旧不吱声,耳朵尖却又开始发红了。
赫连戎川心中暗自好笑,又凑近了些,贴着晏长清的耳朵,压低声音:“宝宝?”
晏长清仿佛突然被烫了一下似的,慌忙闪到一边,脸涨的通红,瞪他:“不许乱叫!!!”
赫连戎川哈哈哈大笑:“原来叫你宝宝,你才肯答应我啊,好好好,我记下了!”
晏长清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赫连戎川这一句“宝宝”给唤出来了,慌忙道:“不许记!”
赫连戎川嘿嘿嘿地坏笑:“那你说让我叫你什么?跟大伙一样叫你‘晏将军’?那也太没意思了,叫‘长清’吧,你一生气就不搭理了。叫‘大宝贝’吧,你现在也不乐意。我看还是叫‘宝宝’最好,亲切,可爱,朗朗上口!”
晏长清着急了。一个“大宝贝”的称呼都让他快臊地无地自容,要是让别人听到他堂堂一个大将军,被人叫做“宝宝”,他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不行!”晏长清斩钉截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赫连戎川皱着眉,瘫坐在地上,突然眼睛一亮:“要不我叫你ru名吧!”
晏长清微微一愣,摇头:“ru名?我没有ru名。”
赫连戎川道:“骗人,怎么会没有ru名呢?我问你,你小时候,你娘亲怎么唤你?”
晏长清认真地想了一想,道:“就是唤我的大名。”
“哈?”
赫连戎川看着晏长清老老实实的神情,有些不敢相信:“我娘亲从来都是在撸起袖子准备揍我的时候,才唤我的大名。”
晏长清不解地问道:“难道小孩子都是有ru名的?”
赫连戎川点头:“当然啊,若是平常就被爹娘唤大名,那岂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一种要被爹娘暴揍的感觉,多吓人啊!”
晏长清喃喃道:“可我娘亲从来没有动手打过我。”
晏长清的娘亲,在他长到七岁时就追随晏长清战死的父亲殉了情。十几年过去,晏长清对娘亲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她出身武将世家,性格刚烈,对他的教导亦是严苛而板正。但是经赫连戎川一提,晏长清才突然意识到,她的娘亲虽然对他严厉,却是从来不曾打过他一下的。
虽然不曾被娘亲呼唤过ru名,但他的娘亲,其实也是有温柔